鬼童子對著那道白影揮手,白影飄飄蕩蕩的從海上來,想要靠近玄武神殿。
膽怯又躲閃地忌憚著,站在那裡身穿神服的胡玉和整個漆黑無邊的玄武神殿。
“誰呀,那是?”
胡玉也看到了鬼影,屈身問鬼童子。
“西洋女人的情人。”
胡玉恍然大悟的點點頭,抱起鬼童子對那道鬼魂招招手。
鬼魂怯生生的在海水中漂到玄武神殿前,蒼白浮腫的雙手,扒著玄武神殿的台階。
渾身顫抖,再也不敢向前。
被海水侵泡到變形的恐怖面孔不看抬頭,身上還穿著生前勉強看出樣子的西裝。
胡玉蹲在身,對著水中還穿著西裝的東瀛水鬼說道:“那誰啊,我知道你。
Wendy大姐給我外甥女補課,咱都不是外人。
有啥心願你就說,實在不行過一陣我找人把你超度了,你要是沒害過人,水鬼太遭罪。”
水鬼連忙搖頭,表示自己從未害過人。
他死前也在華國教書,聽得懂一部分華國話,可最讓他觸動的是愛人的名字。
海水中泡到腫脹變形的恐怖臉龐,聽到Wendy的名字,終於抬起眼睛,望著胡玉磕磕巴巴的問道:“好麽?是否好?”
胡玉點點頭:“挺好的,你死了受了點刺激,自己個過了十了多年。
最近找個老頭,也是你們東瀛的,挺嘮的來。
還擱大學教英語呢,想你,忘不了你,總提你。
擱你倆當初那小房住,不搬家也不打算回英吉利了。”
水鬼聽完,露出白骨的手摸摸自己早就不存在的心臟,對著胡玉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轉身就要奔赴洶湧的海浪之中。
“哎!哎!回來回來!”
胡玉趴在濕滑的台階上,喊回了卻心願的水鬼。
水鬼滿臉茫然的看著胡玉,魂魄正在一點一點的消散。
“那啥,你是心願了了,也等會再投胎去哈。
地府那邊現在挺忙,也不知道你歸我們這管了還是得回東瀛。
估計無論哪邊,都沒空安排你。
我先問你點事,你看沒看著啥光圈啊、沉船啊?
啥別的挺老多鬼,擱一起的爛糟的事?”
東瀛的水鬼更加迷茫,眼神中滿是疑惑的望著胡玉,又看看鬼童子。
胡玉急的乾轉圈,低頭看見了鬼童子也跟著他的腳步轉。
乾脆指指鬼童子問道:“你是不見過他好幾回了?
都擱海裡哪塊兒?
不對,這麽說可能聽不懂。
你每次都是在大海的什麽地方,遇見過這隻鬼童子?”
水鬼的魂魄已經不穩,張張嘴說不出話,虛弱無比的抬起手,指著海面上偏西的方向。
胡玉縱身一躍,跳下玄武神殿的台階,嚇得水鬼險些魂飛魄散。
本應該濕身落水,大長腿卻穩穩的落在了乾燥的砂石地面之上。
胡玉薅下自己的一根黑發,手一松,隨著海風飄舞在空中變成了紅色的狐狸毛。
“那誰呀,你頂著這根毛,能暫時穩住魂兒別散了,給我帶完路再去地府報道。”
水鬼隨著紅色的毛發飄蕩著自己透明的身體,用腦袋接住了狐狸的紅毛。
本已經漸漸消散的魂魄又重新聚集凝固,變成了最開始那樣白色的身軀。
背對著玄武神殿揮揮手,胡玉喊道:“白藝術家你把家看好啊!
別塌了就行,來人拿東西還是搞破壞都不用你管,你活著就行了!”
說完,長腿神服的胡玉變成了四腳踩著黑色錦靴的紅毛大狐狸,馱起鬼童子跟著水鬼向西南方向的大海深處跑去。
狐狸在海中跑,蛟龍在天上飛。
翻騰的烏雲,濃重的海霧,都是銀角玄蛟的本領。
破雲而出,是銀紫色的閃電劃破天海之間。
蛟龍入海,是玄黑色的龍鱗劈開滔天巨浪。
“哎媽!這是看著啥了就進去了?
整我一身水。”
跑在海中的狐狸,紅毛上掛著皎皎入海賤起的水珠。
坐在他身上的鬼童子,用小小的手僵硬地擦掉自己臉上的水。
東瀛水鬼指著不遠處頗為詭異的浪頭,不肯再往前走。
浪在海中激蕩,沒有白色的浪花,沒有揚起的水珠。
起伏的高度、弧度和方向,無論風向風速如何變幻,都固定不變。
狐狸揚起腦袋定睛細看,不是水的質地,像是果凍。
在海中,更可能是某種海藻膠質層的析出所形成。
狐狸歪著腦袋研究,鬼童子也學他歪著梳著西瓜頭的小腦袋:“我好像來過這裡。”
狐狸尖嘴叼起鬼童子的外套領子,把男孩甩在自己厚實柔軟的皮毛上:“那就應該是這了!
還敢不敢和我下去一趟了?
要是害怕我就叫個啥玩意馱著你,你在這等著。”
鬼童子拍拍狐狸的黑毛領:“不怕不怕,鬼鬼都被鬼孩子吃掉!”
狐狸鑽頭似的甩掉紅毛上的水珠,對著飄在水裡的東瀛水鬼說道:“投胎去吧,狐狸毛別丟了。
看著這個,下輩子他們能給你安排個好人家!”
說完,狐狸帶著鬼童子義無反顧的奔向海中詭異的黑色巨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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