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寒沒理他們,雙手抱懷從沙丘上走下去。
小魚和韓雙趕緊跟上,韓雙繼續說:“師尊、季前輩,還有一事……此次劍宗也派人過來了。”
“劍宗?”季寒頓住,雙眉習慣性地擰起。
仙門中有“雙劍定乾坤、一刀分山海,四方撐天柱,一仞下孤山”的說法,說的就是當今修士中最為突出的幾個宗門,
雙劍是指劍宗和華陽門,刀是指明刀堂,四方是指藥宗、妙音宮、紫陽府、太一閣,“一仞”是指魔修聚集的大荒谷。
劍宗和華陽門同修劍道,以前就有舊恨累積,後來又添新仇,兩派早就不相往來,弟子們出門碰上,不捋起袖子賣足力氣好好打上幾場就是愧對師門。
“他們說是來幫助鎮壓饕餮、阻止屠城慘禍的。”韓雙說完又咕噥一句,“師姐還沒幹什麽,他們就一口一個鎮壓饕餮、屠城慘禍的,肯定是黃鼠狼給雞拜年,能安什麽好心!”
季寒沒想什麽黃鼠狼和雞,而是把目光轉向小魚,上上下下掃了好幾眼,把小魚看得雞皮疙瘩都快冒起來後,季寒才開口說:“劍宗弟子們還能不能認出他來?”
劍宗和華陽門的舊恨牽扯太多不好厘清,但這新仇幾乎是身為幽玄劍尊的謝衍一肩挑起的。
如果有劍宗弟子在,那失憶又失修為的謝衍在這還是個問題。
“出來之前門主就跟我交代過了,吩咐不要暴露師尊身份,說他是我們門中弟子即可。真正見過師尊、知道他樣貌的人不多,不用擔心會被人認出來。”
嶽霖的原話是——“師弟這失憶後一臉呆兮兮的樣子,我見了都差點認不出來,別人就算認得出他,也絕不敢相信是他。”
季寒也點了點頭,小魚和謝衍雖然樣貌相同,但周身氣質差別實在是大,好比一把鋒芒畢露的絕世名劍,和一個老翁手裡鏽跡斑斑的砍柴刀,實在讓人聯想不到一塊去。
小魚插不進他們的話裡,就在沙丘上無聊地四下張望,看見不遠處有一塊半埋在沙子裡的藍布被風吹得獵獵作響。
而藍布旁沙子隆起的形狀好像是一個人。
小魚朝那走過去,韓雙在後面喊:“師尊!你幹嘛去?”
“沙子裡好像埋著一個人,我去看看!”小魚說,跑到那塊藍布旁邊,果然在沙子下還有一條臂膀伸出,這塊藍布就是這人被風吹起的袖子。
小魚挖著沙子,把沙裡的人挖出來。韓雙也趕過來,見沙子裡埋著一個人也是驚訝萬分,連忙探了探他的脈搏。
季寒慢悠悠地從沙丘上下來,“死的還是活的?”
“是活的是活的!”小魚看這個人眼皮下骨碌亂轉的眼珠,“好像要醒了。”
掏出水囊往這人唇上滴了幾滴,水流入口中,這人一直在顫的眼皮總算睜開了。一把奪過韓雙手中的水囊,往嘴裡灌了大半才停,袍袖一揮,才終於活過來般發出一聲喟歎:“狗日的黃沙,給爺爺整成這副德性,回充州爺爺就算遣了十七房姑奶奶去廟裡做個光棍和尚,也不來這做這玩命的買賣了!”
小魚看他一副狼狽模樣,叫罵起來還是一股街頭混混的既粗俗又神氣的勁兒,不由展開微笑。
那人見他笑了,斜著眼睛望過來,“你是救了少爺我的人?少爺謝謝你,等找到我的人馬,少爺一定賞你!看你長得順眼,要不然跟我回充州,跟著少爺我學做生意,保管你發大財、蓋大房子,跟少爺一樣娶他個——”
季寒聽樂了,過來一腳踩在這人的肩膀上,不顧他哎呦哎呦的叫喚聲,笑道:“你說要帶誰回充州來著?”
“哎呦哎呦!”那人肩膀都快被踩塌了,大聲叫喚著,比小魚聽過的驢叫還響,“不帶了不帶了!少爺我不帶了!我說錯話,自打三巴掌,這位好漢英雄饒了我吧!”
季寒收回腳,“打吧。”
那人跟個小孩似的嘟著嘴,滿心不樂意地打了自己三巴掌。
“充州?”韓雙聽到他剛才的話,咂了咂舌,“你是從充州來的啊?充州離滅魔國可有幾千裡地呢,你也是修士,禦空飛行來的?”
“少爺我是來這做生意的,家裡藥鋪要倒了,沒辦法,只能跟商隊一起來這麽遠的地方采藥,途中遇到沙塵,跟商隊失散了,在沙漠裡不知道走了多久,眼看就要成人幹了,幸好遇到各位恩人!”
那人打完巴掌,也不介意剛才的事了,兩隻眼睛亮晶晶的,把他們三人從頭打量到腳,又從腳打量到頭,“哦!你這麽說,難道你們是修士?一路不是走過來,是飛過來的?”
韓雙拱了拱手,“我們都是華陽門弟子。”
“少爺我姓梁,叫梁明玕。”梁明玕滿眼豔羨的看著三人,“不是說練到凝神境界的修士都是糟老頭子麽?怎麽少爺看到的一個個比少爺還年輕?”
修士到練氣是剛摸到修煉門檻,到凝神可凝聚識海禦空飛行,達到渡劫境可稱武主,到化外境就是尊者了。
修行一途逆天而行,一重難似一重天,絕大部分修士窮其一生,也不過是到練氣、出竅境,再往上更是寥寥無幾。
韓雙不好意思地撓撓腦袋,“我只是剛到出竅境,凝神還差得遠,這次也是季前輩帶我們過來的。”
“季前輩……”梁明玕目光了然地往季寒身上瞟,嘖嘖有聲道,“這氣勢!還有剛才踩我的一腳!嘖嘖!不是高人都踩不出這力道!”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