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霖拿扇子指著賣魚郎的背影,歎道:“師弟,想不到你一夕失憶,竟墮落至此,你家那位來了要是看到這番景象,要將你開膛破肚千刀萬剮……師兄可是萬萬替你攔不下的!”
長臉弟子瑟縮了一下,“您說的那位……可是在閉關的那位?他要過來?”
“那位不是今天出關嗎?韓雙急著回去,不就是要代他師尊迎那位出關?”
“哎呦哎呦!門主,我突然犯病了,似是急症,您要不允我現在回山,我怕是只有死路一條了!”
嶽霖的扇子挨個敲過去,“瞧你們這點出息!刀魔怎麽了?他再怎麽也是師弟的道侶,那就是我弟媳!是咱們華陽門的一員!我們能眼睜睜看著弟媳跟師弟夫妻反目嗎?弟媳宰了師弟事小,傳出我們華陽門內部不合事大!我作為門主,能看著這種事發生嗎?”
三個弟子全部一臉呆滯:……
嶽霖繼續慷慨激昂,“正所謂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我現在就去把師弟揪出來,還弟媳一個清清白白的道侶!”
三個弟子趕緊把要往明月樓裡去的嶽霖拽回來,“別啊門主!紫電長老不敢對您怎麽樣,但一定會把我們的腿打斷的!您不為自己的腿著想,也要為我們的腿想想啊門主!”
紫電長老是華陽門的戒律長老,所有入門弟子差不多都挨過這位的打,尤其是嶽霖,雖然貴為門主,一聽這位的名號也是下意識的雙腿發軟。
天際飛來了一道黑色流光,也只有嶽霖他們這些修士能看見。
嶽霖推開搗亂的弟子,整整衣襟,遺憾道:“這下好了,弟媳來了,師弟,不是師哥不救你,是你合該有此一劫啊。”
。。。。。。
賣魚郎在明月樓裡聽曲子聽得昏昏欲睡之際,往樓下一瞥,往日站得直挺挺的四根門柱竟然不在,對面的茶樓也沒有他們的身影。
他收回嘴裡的哈欠,在懷裡摸出了幾枚銅板往桌上一放,對唱曲的姑娘隨意拱了拱手就準備離去。
走到門口,他才覺得有一點不對勁,以往門庭若市的地方除了他竟沒有一個人在。
再往遠處看,大街上的人都恨不得繞著明月樓走。
賣魚郎垂下目光,看到旁邊有一道墨色的身影。不知道為什麽,只是看到這個人的小腿部分,看著那雙黑色白底的長靴,他的心跳就自動加速、頭皮也自覺發麻……
跟在海上看到鯊魚背鰭時的感覺一模一樣!
賣魚郎不動聲色的走了幾步,那雙長靴也跟著他走,步子跨得比他要大,幾步就走到了賣魚郎面前。
“好啊,兩年不見,謝衍,你倒出息了,知道出來找樂子了。”
來人戴著一個鬥笠,鬥笠四周垂下黑紗,賣魚郎看不清他的臉,他話裡的磨牙聲倒聽得清清楚楚。
在柱子後縮成一個鵪鶉的韓雙勇敢探出頭,“季季季季季前輩!您可要想清楚,師尊現在沒有修為,連您一掌也經不起啊!”
顯然還是擔心他隨時會被刀魔一掌拍死的師尊。
賣魚郎冷靜往後退了一步,正好看清這人的全貌,眼前這人一身黑衣,面紗後的面容模糊不清,只是看他雙手抱懷煞氣十足的模樣,就差在腦門刻上不是好惹的這一行字。
有他在門口守著,難怪沒有人敢進明月樓,難怪一條街上的人都要繞道走。
賣魚郎其實膽子也不大,面對這麽一尊煞神,他內裡翻江倒海,表面不動如山,笑呵呵地說:“我不是謝衍,閣下怕是找錯人了,我突然記起家裡曬的衣服忘了收,先行告辭、先行告辭了!”
季寒把要跑的賣魚郎拎回來,“你說你不是謝衍,那你現在是誰?”
賣魚郎被人揪著也能好脾氣地說:“我是小魚,是城外的一個漁民。”
季寒的嘴角抽了一下,“你再說一遍?”
賣魚郎好脾氣的重複,“我是小……”
剩下的話沒有說完,因為季寒捏住了他的嘴,又改捏臉,一陣搓圓捏扁後,才似出了口惡氣,“聽韓雙說,你因為怕我才不敢回華陽門?”
韓雙在柱子後默默縮回了頭,不敢再看他師尊。
第3章 找上門的道侶
一個月前,雷雲城外的漁民們從水裡撈起了小魚——不是水裡的小魚,而是一個身高八尺、俊朗挺拔的青年男子。
男子醒來後什麽都忘光了,連自己的姓名都不記得。好在天性樂觀開朗,既然什麽都想不起來了,他就當了一身還算值錢的衣裳,隨便買了個城外的窩棚,跟撿到自己的漁民們出海打漁謀生。
漁民們見小魚生得俊俏,又討城裡姑娘歡心,就將捕來的海貨交給小魚販賣,小魚也能從中分得一份銀錢。
其實小魚並不算是完全失了記憶,他對過往還能有一些模模糊糊的印象。
譬如說嶽霖,小魚一見這個把自己穿成個水蔥的家夥就覺得熟悉,具體的記憶想不起來,但知道這個人非常不著調,自己最好離他遠點。
而眼前這個人,小魚只是看到他的腿,頭皮就自動發麻,說不清什麽感覺,就是麻得他腦袋裡暈暈乎乎的。
季寒說完這話後,小魚心裡咯噔一下,知道這是自己的魔修道侶找上門,蹬蹬蹬後退三步,一臉戒備地望向季寒。
季寒面紗後卻傳來一聲哂笑,主動讓開一步,示意小魚先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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