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邊哢嚓哢嚓地咬著蘋果,一邊道:“凡人的事情太麻煩了,他們的欲望就是一個無底洞,你怎麽也填不滿,所以急著回去受那罪幹什麽,還不如在外面多逍遙逍遙。”
小魚隨口稱讚了一句,就站起來告辭。
“別急啊,師兄不會有事的,魚兄弟你也別急著走,坐下來,咱們再多說說話唄。”
趙臨秀從懷裡掏出一物,朝著小魚拋過去。
小魚接過一看,發現是一個紅得發黑的蘋果。
趙臨秀吃完了蘋果,拿袖子抹抹嘴,然後把雙臂枕在腦後,靠在身後的樹乾上,“我一直對師兄仰慕甚深,可師兄對明刀堂又有一些誤會,不許我侍奉在他身側。魚兄弟,你一直跟在師兄身邊,可以跟我講一講師兄的事情麽?”
“季寒的事?”小魚沉聲道,“你想知道什麽?”
“隨便什麽……”趙臨秀想了想,道,“師兄與劍尊是道侶,他們的感情如何,魚兄弟你知道嗎?”
小魚堅定道:“甚好!”
“甚好是多好?”趙臨秀眼珠一轉,嘻嘻笑道,“如果師兄死了,劍尊會為他殉情麽?”
“生前何必談死後,既是死後的事,又有誰能知道。”小魚面露不悅,道,“你這問的,也太不吉利了。”
趙臨秀嘻嘻哈哈地道了歉,又雙手抱懷,一副可惜的模樣道:“只是師兄死期將近,既是馬上要發生的事,也別管什麽忌不忌諱了。”
夜風呼呼地吹著,山間林木一陣簌簌響動。
小魚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身體裡仿佛浸滿了冰水,被風一吹,寒氣直透肺腑而去。
“季寒……死期將至?”
“是啊。雖然我也很舍不得師兄,但修煉六欲浮屠刀的人,從來都是少年早夭,師兄能活這麽久,已經是天大的福分了。”趙臨秀道,唇角又往上勾起,“不過既然是師兄,有什麽奇跡出現,也說不定。”
“六欲浮屠刀……每用一次地獄相,他都會虛弱很長一段時間,他還說,等他刀法大成,就再不會這樣了……”
“刀法大成?師兄是這樣說的麽?”趙臨秀搔了搔一側的臉頰,那張單純英氣的娃娃臉更顯天真,“六欲浮屠刀本是我們門中的禁忌,因為威力太大,所修者皆不得好死而被認為是魔道,明刀堂因此被其他仙門圍攻,被逼著毀去刀譜,明刀堂因此而衰,才從曾經的十首之一到現在的三流仙門。”
趙臨秀咧嘴一笑,道:“師兄不是堂中弟子,魚兄弟,你可知,他的六欲浮屠刀是從哪練來的?”
小魚目光沉沉地望著他,不發一言。
好在趙臨秀也不需他回答,自顧自地道:“師兄的刀法,都是從上一任堂主馮春來那學來的。馮春來是個武癡,盜取了殘缺的刀譜逃走,想將這世間一等一的刀法複原,也因此被明刀堂除名追殺。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我們也不想追殺老堂主,可是那些仙門百家、那麽多雙眼珠子盯著你看,你要不做點什麽,他們還以為你是和老堂主串通一氣。”
趙臨秀訴說起明刀堂的往事,聲音裡不見怨氣,隻透著一股嘲諷。
他叼著那根不知從哪又摸出來的狗尾巴草,接著說:“也不知師兄是怎麽認識的老堂主,總之,老堂主將他一生所學傾囊相授,其中,也包含了他複原出來的六欲浮屠刀。”
“六欲浮屠刀共分三重,師兄已經練到了第三重,按理來說,他早就該被萬鬼吞噬,只是現在還安然無恙,不知道是不是老堂主研究出了什麽法門,改善了這套刀法的弊端——”
“你是為了這套刀法?”小魚道。
“不不不。”趙臨秀斷然否認,“刀譜師兄早就送來了明刀堂,堂裡的老家夥沒有一個敢練,我倒是有這個膽子,但好歹要知道,老堂主複原後的刀法……到底是個什麽樣子。”
趙臨秀手拄著下巴,突然一下笑出了聲,“好在馬上就知道結果了。師兄從沒有使出過完整的地獄相,今晚生死一線間,他便是不想用,也得用了。”
“用了之後……會怎樣?”
“會怎麽樣啊?”趙臨秀撓了撓下巴,“或許不會怎樣,或許……我們要不先離遠一點,免得在萬鬼齊出啃噬師兄的時候被誤傷?”
催雪劍飛回小魚手中,趙臨秀的額發飄起一縷,他拿出環首刀格在身前,擋住了小魚的催雪劍,笑道:“說的好好的,尊上怎麽就動氣了呢?”
“季寒……是不是你動的手腳!”
“天大的冤枉,我最仰慕的人就是師兄,又怎敢對師兄不敬。我只是把他們引過來,讓師兄結束這一場孽債罷了。”
環首大刀與催雪劍相擊,火花四濺中,小魚和趙臨秀已經過了數十招。
小魚沒有靈力,完全是靠著精妙的劍術和催雪自身的靈力進攻,趙臨秀的刀上也未附有靈力,而且一昧後退,並不進攻。
月明天清竟是趙臨秀引來的,怪不得他們在未尋到季寒的情況下,也一直在陳宅附近徘徊不去。
怪不得他們會掩藏自己的行蹤,假裝離去,原來一開始他們就篤定季寒在此。
小魚拿劍刺向趙臨秀,喝道:“他可是你師兄!”
趙臨秀乾脆道:“反正師兄也從來不認。”
小魚攻勢更猛,趙臨秀單憑一口大刀已經難以招架,隻好道:“尊上,我本來就看你不順眼,你要再為難我,我收不住手,順手宰了你也別來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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