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龍焰可以淨化一切,蜚毒也自然不在話下,只是龍被縛龍繩所困,縛龍繩困住的不止是龍的軀體,還有龍的修為,他用不了龍焰,也就淨化不了身上的蜚毒。
道士在水中停留了很長時間,龍也懶得理他是不是溺死在了水裡。
道士不願放走龍,他曾對龍說:“我松開繩子,你就會頭也不回地離開,對嗎?”
龍覺得他說了一句廢話。龍生來就是翱翔於山川,深潛於海淵,哪會停留在這樣一個簡陋的水潭中。
不過他不會頭也不回地離開,而是先一口吞了這流氓道士再說。
“我才不想放你走。”道士說,嘴角露出甜蜜又可惡的笑容,“這樣困著你才有趣。你什麽地方也去不了,就只能待在我身邊。”
道士想了想,又冒出個主意,“您的人身真好看,殿下,再化一次人身,說不定我就放你走了呢。”
龍連眼睛都沒睜。堂堂真龍,怎會向一介凡人低頭。
道士是隻聒噪的蚊子,總是在他耳朵邊上不停地嗡嗡亂叫。像是平日裡獨來獨往,一個說話的人都沒有,現在好不容易逮著真龍,就要把自己憋了一肚子的話說個痛快。
道士走過不少地方,又讀了不少野史邪書,真想討好人的時候,那張嘴也能變得一點都不氣人,而是風趣幽默,妙語連珠,跟茶館中的說書先生也差不多。
他說話的時候,龍如果閉眼,道士就將自己的木劍支在龍的眼皮中,強迫龍一直看著他。
龍睜著布滿血絲的眼睛怒瞪道士,道士就會哈哈大笑。
不管龍怎麽漠視、憎惡他,道士從不會生氣,大多一笑置之,但他也不是真的不在意,而是會用各種手段還回來,也不讓龍好過。
道士在水裡的時間太長了,龍煩躁地睜開眼睛往下看,看到他正好從水下上來。
水中道士的表情十分陰沉,只是看到龍後,又露出了那種十分不正經的笑容。
他遊到龍額頭處,抱著龍,吐出了一口長長的氣。
龍的傷勢越來越嚴重,幾乎每日昏睡,一日中只有一兩個時辰清醒。
道士仍是想辦法為他療傷,但蜚是天下有名的災獸,留下的毒創哪是輕易能夠清除。
一日,龍正在水潭中懶懶的曬著太陽,道士離開一天一夜了,龍不關心他去了哪,隻覺得今日陽光燦爛,是個遊山玩水的好天氣。
直到夕陽漸落,道士才姍姍歸來。
龍的眼睛轉動了一下,看著從林子裡一瘸一拐走出來的道士。
道士看上去十分狼狽,也不知是和誰大戰了一場,衣裳被撕裂,身上也多了幾個血口子。
但道士臉上竟然還帶著笑,像是完全感覺不到身上的痛楚。漫不經心地將臉上的血跡抹去後,他來到龍身邊,高高興興地拿出一塊腥臭的東西。
這東西竟是一塊血淋淋的肉,血肉之間凝著一顆綠色的珠子,肉塊腥臭無比,這顆珠子卻帶有一股異香。
“蜚身上帶有毒霧,為了抵抗毒性,它體內就會有化解毒性的靈珠。我本來是想試一試,沒想到還真被我猜中了。”道士笑嘻嘻的,一雙桃花眼中神采熠熠,“喏,你吞下這顆珠子,毒性一定會散的。”
原來道士離開一天一夜,是去找蜚獸大戰了一場。蜚是尊者境界的災獸,要從它身上挖一塊肉下來,起碼也要尊者境界的實力。
雖然蜚前幾日被龍重傷,可看道士這樣子,得到這塊肉想必十分不易。
道士的眉頭都是已經凝固的血痂,他握著那顆靈珠,笑眯眯地往龍嘴邊送。
龍銜過靈珠,這顆可以解他身上毒性的珠子在龍的牙齒間滴溜溜滾過一圈。
道士意識到什麽,勃然變色,“你敢——”
哢嚓一聲,靈珠在龍嘴中化為齏粉。
龍冷冷看了他一眼,咬碎靈珠後,他又想趴回去曬太陽了。
道士臉上青一陣白一陣,握緊的拳頭上青筋暴起,他突然發怒,抵著龍的下顎道:“你是寧願去死麽!”
“本座乃是真龍,真龍怎麽能被凡人束縛。”龍道,聲音中滿是嘲弄。
道士眼底一片赤紅,他看著龍,目光如同化為實質的千萬柄利劍,要在龍身上扎出無數個窟窿。
龍只是一副漠然神態。
慢慢的,道士的憤怒一點點平息,周邊的潭水早已被他的血水染紅,他站在一片血水中,模樣哀傷又可憐。
“我不是想束縛你,我只是想你留在我身邊。龍,你難道從不會為什麽人停留嗎?”
龍金色的瞳孔中有看穿一切的澄澈,“世人在本座眼中如同螻蟻。”
“你不會愛上一個人嗎?”
“人類的感情軟弱又自私,本座不需要這樣的感情。”
“軟弱又自私……”道士喃喃道,“對,人就是這樣軟弱又自私,你這樣拒絕我,不怕我惱羞成怒,真的殺了你?”
道士說完,等不到龍的回答,他自己又呵呵笑了起來,兩眼暗沉,無端透著一股猙獰,“罷了,龍。等你跌落雲端,也要在這泥沼中掙扎的時候,或許就不會如此傲慢了。”
他收回了縛龍繩,龍有片刻驚詫,看到縛龍繩真的從自己身上退去後,他便毫不猶豫飛向高空。
龍在空中盤旋一圈後便恢復了冷靜,他活動著自己的龍爪,目光對準了下方膽敢囚禁他的道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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