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年來,從神木中流出來的只有稀薄的靈液,無論白龍寨人獻出多少血液,這些稀薄的靈液都無法供養出一顆完整的玉靈芝。
大祭司說,這是因為神木離開了白龍寨,留在這裡的只是一具逐漸腐朽的軀殼。
沒有神木,沒有玉靈芝,白龍寨的人只能跟神木留在這裡的軀殼一樣逐漸枯萎。
咕嚕咕嚕,靈液如同燒開了的水一樣沸騰,白龍寨的人情不自禁地靠近,又被大祭司擋在外面,不讓他們阻擋玉芝的生長。
一顆顆綠色的蘑菇從靈液中逐漸成型,只有小指頭大,晶瑩剔透,如同玉刻。
大祭司用銀刀小心將這些玉芝剔下,放置在玉碗中,三顆玉芝在玉碗中璨璨生輝,靈光將潔白的玉碗都染得一片碧綠。
時隔一年,玉靈芝重新在白龍寨中生長,他們的神,也回到了他該去的地方。
每天收取的玉靈芝會由大祭司帶回,放置在他的丹房內。
丹房中剩下的玉靈芝已不足十支,這一年來只有消耗,不見產出。不過神木已歸,從今以後,每日都有玉芝收取,族人也不用終日惶惶。
大祭司將今晚收取的玉芝放好,胸臆中一口長氣舒出,這口氣還沒舒完,就瞥見一道亮光直刺過來!
出刀接過那道亮光時,大祭司才意識到自己判斷失誤,向他刺來的武器是一柄漆黑的長刀,刀身如同黑夜,燭光和月光皆照不透。
亮的不是刀光,而是持刀人雪亮的雙眼。
大祭司匆忙變換招式,但時機已失,他雖擋住了致命的刀刃,胸口卻被踹了一腳。
瞬間天昏地暗,大祭司的胸骨也被踹斷了好幾根,等他恢復過來時,人已經倒在了地上,口鼻中皆有血水噴出。
白龍寨的人都住在神木上,大祭司身份特殊,所居的樹屋位於神木頂端,遠離人群,除了幾條守衛的蟒蛇外,就只有一個徒弟伺候。
透過屋門,大祭司看到自己養的大蟒軟趴趴地橫在地上,早就絕了生息。自己的徒弟也倒在一旁,不知是生是死。
他也不去嘗試呼救,冷眼看著傷他的人上前。
長刀的刀尖劃過地面,季寒拖著長刀,由上而下俯視著倒地的大祭司。黑瞳中始終沒有過多的情緒,黑不見底的瞳孔裡,透著一絲冷光。
比他手上的刀更利,比外面的月光還亮。
大祭司“嗬嗬”地喘了幾口氣,怒急反笑道:“對有恩於自己的人拔刀相向,這就是你們中州人的為客之道?”
季寒擦了擦刀刃,隨口道:“這不是中州人的做派,只是我的做派。”
他來到大祭司剛剛放好的玉靈芝前,拿出了玉碗,玉碗中盛著靈液,靈液中,就是一顆顆晶瑩剔透的玉靈芝。
他的腿傷已經完全複原,在白川的父親將他送到種著食人花的洞口時,季寒打暈了他,從他身上搜出了一顆玉靈芝。
白龍寨裡從來沒有救人於生死的神靈,只有一顆顆從神木上長出來的玉靈芝。
玉靈芝可生死人而肉白骨,是療傷聖藥,在西南大山外千金難求。
洪剛帶著馬幫進入群山,帶著大量的火器和金銀,就是為了深山中獨一無二的玉靈芝。
季寒一直知道這些,洪剛當初邀他進入馬幫,不是賞識他的身手,而是認出他就是折斷自己手下手腳的人。
當初季寒把刀尖對準了洪剛的咽喉,洪剛別無選擇,只能帶著季寒進入大山。
馬幫的人進入大山,半個月內就能到達白龍寨,只是途中生變,遇到了蛇腹中的瘋癲老人和黑藤,馬幫全軍覆沒,只剩季寒和白川二人。
好在結果並沒有受影響,季寒還是來到了這裡。
“你是為玉芝而來?”
“玉芝?”季寒哼笑了一聲,翻過手上的玉碗,碗裡的玉靈芝啪嗒啪嗒落在地上,一顆顆價值千金的聖物摔成了一灘灘綠泥。
好不容易得到的玉靈芝就這樣毀於一旦,大祭司目眥欲裂,挺直了身體想站起來,卻加重了自己的傷勢,滾到一旁,撞到靠牆的一排櫃子才停下。
季寒踩過這一灘灘綠泥,來到大祭司面前,鞋底踏在他凹陷下去的胸骨上,直到大祭司發出痛苦難忍的□□,季寒才繼續道:“我要見被你們囚禁的神。”
第76章 樹靈
季寒聽那兩個馬幫夥計說起過白龍寨中的神。
他追尋著玉靈芝的線索來到康樂城,找到了洪剛的手下,他跟了那兩個夥計三天,在他們喝醉時,從他們口中聽到了這個消息。
他們說,玉靈芝不是從泥裡長出來的,白龍寨的人囚禁了神,挖出了神的血肉,這些血肉就是玉靈芝。
他們還說,僅是神靈的一塊血肉就有如此功效,若能煉化這尊“神”的精魂,那豈不是能白日飛升!
大祭司的胸骨被季寒踩得發出斷裂的聲響,他的面具也滑落一旁,露出一張蒼老衰敗的臉孔。
“帶我去見你們的神。”
大祭司怨毒地看了他一眼,季寒加重力道,更多的血水噴出,大祭司的胡子和發絲都被染紅。
“我……”大祭司吐出一口氣,不甘地說,“我帶你去。”
神就在神木之下,白龍寨從始至終只有一位神靈——那就是他們棲身的神木。
神木有靈,而神木的靈被囚禁在地底,只有寨中的大祭司才能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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