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雙怒瞪了他一眼後忿忿離去,走到白頭峰底才記起,剛才師尊執的那卷書上……好像有些不對勁。
韓雙曾聽宗門中的長老說過,劍尊雖然看上去斯文有禮,但從少時就不怎麽愛讀書,還往明光劍主珍藏的書籍上畫了不少連環畫,氣得明光劍主吹胡子瞪眼,罰他掃了不知多少次山門前的石階。
現在師尊的性情變了,難道連喜好也一應發生了變化?所以他才會捧著一卷書看得津津有味?所以他去海邊打漁不是因為難忘舊情,而是真真切切喜好出海打漁的生活??
韓雙隱約記起,將書卷放到書案上時,他瞥過一眼,看到的書頁上……好像畫了一個人的側顏……
。。。。。。。
不管華陽門新上任的門主如何反對,劍尊還是去了雷雲城,住的還是之前住的房子,用的還是之前的破船爛網。
雷雲城的人打心眼裡歡迎小魚回來,唯一不高興的只有那些想討媳婦的青年男子了,只不過看到小魚不再乾用美色賣魚的勾當後,他們也就不介意了。
又回到雷雲城裡的俊俏賣魚郎只是引起了一時的轟動,只是賣魚郎不再賣魚,整日裡獨來獨往,連天香樓也不再去了,時日一久,人們也被更加新鮮有趣的事情吸引,只是偶爾想到城外有一個十分俊俏的漁民,但是俊俏到什麽程度……好像也記不清、說不明了。
第134章 今夕複何夕 共此燈燭光
十四年光陰倏忽而過,人間還是幾個王朝打打殺殺、紛爭不斷,北方的燕朝自新皇登基後日益強盛,隱隱有一統天下之勢。
世間兵災不斷,諸多的妖魔、災獸本該趁勢崛起,但是這十年來,除了人禍外,幾乎沒有成氣候的邪魔出世。
甚至連人禍也有頗多古怪,王朝用兵時也像是有所顧忌,將領們排兵布陣時,都會盡力不影響周圍的無辜百姓。
往日伴著兵災而起的屠城、坑殺甚少發生,君主們一個個爭相展示自己的仁慈寬厚,連那些手握強權的重臣也稍微收斂了自己往日驕奢淫逸的作風,讓百姓們看得是目瞪口呆,懷疑這些人都被雷劈壞了腦袋。
不過這對於百姓終究是好事,民間對這一怪象的解釋是仙人們不忍看凡間生靈塗炭,所以讓七殺下凡,鎮守人間。
得知真相的華陽門新任門主只有苦笑——哪是什麽七殺下凡,明明是他那不按常理出牌、頂著三天三夜的雷罰也要誅殺不義之人的師尊讓這些帝王嚇破了膽。
便是劍仙當年也沒有太過插手人間之事,只是幽玄劍尊當時年少氣盛……又疑似失戀,一氣之下沒收住手才……
這些年劍尊當然不會如當年一樣衝動,當年他是尊者就被雷劫劈斷了仙緣,現在他要是再出手,雷劫或許能直接送他進十八層地獄。
可人間的君主重臣們不知道啊……而且就算知道……他們也不敢賭啊……
再加上劍尊在東海打漁之余,還時不時入宮找他們辦辦宴席談談心,喝多了劍尊就開始說他那薄情早逝的道侶,說他怎麽怎麽貌若天人,又是怎麽怎麽溫柔賢惠,但是說到動情處就恨不得跟他一起去了才痛快……
如此這般,這些十分惜命的皇帝重臣們只能安分做人,低調做事,半點不敢起什麽么蛾子。
這些人不敢去找劍尊,就來巴結討好華陽門,韓雙除了處理宗門事務,還要時常跟這些皇族重臣周旋。
他幾次想找他師尊好好談談,只是劍尊行蹤飄忽不定,每次他去那棟海邊小屋時,都是人去樓空。
饒是韓雙對他師尊有十二萬分的敬重,這麽多年來,也敢在心裡小聲咧咧幾句不敬的話了。
這一日,韓雙還是和往前一樣憤憤不平地從海邊木屋離去,他前腳剛走,後腳扛著漁網的劍尊就晃晃悠悠地回來了。
今天他這間小屋真是訪客眾多,走了一位,又來一位。
謝衍才剛將屋中的油燈點上,門外就有人道:“在下妙音宮弟子,深夜來此,不知尊上能否一見?”
謝衍頭也不抬道:“你是跟司徒空再一起久了,也學他說話了?”
門簾一掀,露出一張俏生生、白慘慘的臉,阮笛還是她萬年不變的打扮——一身利落短打,頭戴鬥笠,背負長匣,臉上再扣上一張美人面。
晚間看去,很有幾分鬼氣森森。
她笑吟吟地進來,大刀金馬地往凳子上一坐,就開始從包袱裡往外掏層層油紙包的醬牛肉、花生米、豬耳朵……最後是兩個沉甸甸的酒壇子。
阮笛拍去酒封,看這裡也找不出兩個喝酒的碗,乾脆便將一個酒壇子放到了謝衍面前。
“太久不見,我也不知該跟你說些什麽,來,尊上!先滿飲……滿飲此壇。”
阮笛這些年還是很少回妙音宮,在人間四處遊蕩,跟謝衍也見過幾次,只是見面都是在茫茫人海中點頭致意,隨後便各自奔赴自己的旅程。
倒是司徒空來跟謝衍訴過幾次苦,這些年來他還是時不時跟著阮笛跑來跑去,都說男追女,隔重山,司徒空跑遍了萬水千山,還是不敢跟阮笛表白。
他說“阮姑娘喜歡的是頂天立地的男子漢,我除了醫術就百無一用,打架都只能站在她後邊……怎麽能是她喜歡的蓋世英雄呢……”
遂折騰到現在,司徒空還是沒名沒分做他的小跟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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