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客雙手捧著木杯,哭笑不得:“倒也不至於,我又不是一個人出去。”
“出事的時候誰顧得上你?”薑洺反問。
沈客自信道:“別人不行,南驕應該是顧得上的。”
南驕沉默地縫著獸皮大衣,聽到這話立刻表忠心:“我不會讓珠子受傷的。”
薑洺擺擺手:“我來都來了,想出去見見世面怎麽了?”
沈客翻白眼:“你還要在這裡生活好幾十年,非得明年去見世面?換個時間不行?”
說完他還上下打量了一番薑洺,懷疑道:“你都滿過四十了,不是年輕小夥子了,還想著折騰,老胳膊老腿受得了嗎?”
薑洺冷笑:“原本還有點受不了的,但你那個人參效果太好了,我現在精力充沛到無處發泄。”
沈客臉一垮,嘀咕道:“失算了。”早知道效果那麽好,給他喝一次就好了。
最後,薑洺一錘定音:“我和你們一起去,這事兒就這麽定了。”
沈客垂死掙扎:“你真的不再考慮考慮嗎?或者明年春天再做決定也不遲?”說不定明年就改變主意了呢?
薑洺起身,頭也不回地走向南驕剛鋪好屋頂的新房間,聲音幽幽傳來:“小寶,爸媽讓我照顧好你。”
“那爸媽還讓我給你養老呢,你這麽折騰,能不能老都不一定!”沈客喘口氣,怒道:“還有!說多少次了,不要再叫我小寶!”
小時候這麽叫就算了,他都二十幾了還這麽叫!他不要面子的嗎?
薑洺也不知道聽沒聽見,反正沒回就是了。
沈客氣得想砸鍋,又倔又莽的弟控真的太難交流了!
南驕想說自己可以把倆人都護好,但猶豫片刻後還是選擇了沉默,死道友不死貧道這個道理,單純的人魚總結不出來,但在實踐上從未遜色過。
*
清晨,天光微亮,月牙還在天上掛著,南驕就起來做早飯了。
早餐原本都是沈客在做,但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南驕就把這個活兒接了過去,做出來的東西還更好吃,沈客深受打擊,就此與下廚分道揚鑣。
薑洺過來之後觀察過幾天,確定他倆不是在做戲之後,看南驕順眼許多,起碼沒再對著他吹胡子瞪眼,算是勉強接受了這個物種特殊的男弟媳。
弟控毛病之二:嫁弟弟是不可能的,要嫁也是別人嫁。
心思單純的人魚不知道薑洺內心的鬼畜想法,但也能感覺到對方對自己的態度好了許多,這讓他很是高興。
等和沈客單獨在一起的時候,他就喜滋滋地提起了這事兒:“哥好像沒那麽討厭我了。”
沈客笑笑:“你這麽好,他不會討厭你的。”
沈客從來沒擔心過薑洺會討厭南驕,因為南驕太純粹了,喜歡誰就掏心窩子的對他好,不喜歡誰就離得遠遠的,行為邏輯簡單到讓人討厭不起來。
越是歷經千帆的人越喜歡性格單純的人,薑洺這種老油條也不例外,沈客一直覺得他接受南驕只是時間上的問題。
南驕不明白其中的彎彎繞,一聽對方誇自己好,立馬乾勁兒十足地說:“那我們多找一些芋頭和果子回去!”
沈客笑眯眯地點頭:“好。”
山裡的氣溫下降得很快,再過十來天就要下雪了,考慮到薑洺畢竟長的是人類的胃,無法和獸人一樣餐餐吃肉,沈客就想趁大雪封山前多攢點山貨,等找不到野菜的時候再拿出來給薑洺改善夥食,於是就拉著南驕出來了。
其他人都忙著攢柴禾沒時間跟著一起來,薑洺倒是想來,可體力又跟不上,隻得作罷。
部落附近的山裡已經翻不出什麽東西了,沈客和南驕翻過數個埡口,終於看到一片采集隊未曾涉足的山林。
映入眼簾的是被秋風吹出層次感的黃綠色森林,兩座山峰之間嵌著一個形似鯨魚的海子,湖水呈現迷人的淺藍色,湖面霧氣繚繞,聖潔的雪山倒映在上面,如同人間仙境一般。
沈客看了眼海子,扭過頭饒有興致地看著南驕的眼睛,道:“藍色的,和你的眼睛好像,很好看。”
一聽對方誇自己,南驕頓時笑眯了眼。
兩人在山脊上休息片刻,繼續往森林裡走。
秋葉落了厚厚一地,腳落在上面哢嚓作響,蘑菇都藏在落葉下面,人魚先生扛了一路的樹耙終於發揮起作用,兩人一個耙落葉,一個撿蘑菇,這麽配合著,沒多久就撿了兩袋蘑菇。
拎著蘑菇來到海子邊,倒出來,一朵朵的洗乾淨,然後晾在海子邊的石頭上。沈客學植物多年,有點分類強迫症,擺放蘑菇的時候下意識就按照類別大小排。
南驕看著從大到小排成一溜還間隔一致的紅蔥菌隊列,好奇地問:“這樣有什麽作用嗎?”
沈客放擬橙蓋鵝膏菌的手一僵,含混不清地說:“大概……可以讓人心情愉悅。”
人魚先生恍然大悟,有樣學樣地給淡黃色的核桃菌排個頭。
沈客頗為滿意地點點頭,暗道孺子可教也,不過等到之後見到排列整齊的螃蟹、椰子、土豆乃至蛤蜊時,某人才明白,這會兒高興得還是太早了。
蘑菇晾好後,沈客和南驕又扎進了森林,嫩綠色的松蘿掛在高大的青岡樹枝條上,絲絲縷縷間,水珠將落未落。
松蘿又叫雲霧草,是一種地衣植物,對生長環境的要求極為嚴苛,其富含的松蘿酸有很好的抗菌作用,沈客采了一些放進包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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