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庭霜把魚食扔回去,拍了拍手,辮子一掃扭頭就走。
霍松聲追在他身後跑,急切地說:“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哪知道人家會看上你啊,我就是愛湊熱鬧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要是不在那兒跟我吵架,那李大人的千金也注意不到你啊!”
戚庭霜猛地頓住腳:“又是我的不對了?”
“我不對我不對,”霍松聲繞到前面,別別扭扭地嘟囔,“我還不是看那花球好看想討一個回來,哪天要是又惹你生氣,還能拿花球換你一個笑臉。”
“你……”
戚庭霜徹底失語,這回真是一點火都發不出了。
霍松聲掛著臉,說半天反而把自己說委屈了,一屁股坐在花壇邊:“好了麽,現在花球沒要到,連你都要拱手讓人。”
霍松聲搔眉耷眼的,頭髮上還插著片粉色花瓣,看起來就像被雨打蔫了的小雞。
戚庭霜歎口氣:“我又沒答應。”
“那誰知道你了。”霍松聲揪著花壇裡的小草,“你又不可能一輩子不成親。”
戚庭霜伸手將他頭髮上的花瓣拿掉,順勢滑下來,托著霍松聲的下巴,兜著他的臉捏了捏:“舍不得我啊。”
“鬼哎!”
戚庭霜逗他好玩兒,故意說:“那我可走了啊。”
霍松聲趕緊攀住他胳膊:“走哪去啊!”
戚庭霜抽出手,背對著霍松聲蹲下來:“去洗澡,你不去啊?”
霍松聲喜笑顏開地跳他身上。
戚庭霜掂了掂霍松聲:“你胖了吧,比上個月重了。”
“胡扯。”
“肯定是,天天那麽吃能不胖嗎。”
霍松聲揪著戚庭霜的耳朵,戚庭霜耳朵後面有一顆小紅痣,霍松聲一眼就能瞧見:“你是不是又想吵架啊?”
戚庭霜笑笑不說話了。
霍松聲放開他,單手箍著脖子,另一隻手手心裡不知什麽時候藏了一朵粉紫色的海棠花。
他偷偷將花插在戚庭霜的馬尾上,自以為神不知鬼不覺,不知道戚庭霜沿著池邊走,將他那些小動作全部看在眼裡。
“後來我爹請李大人吃了半個月的酒,又托城中好友給他女兒說了個靠譜人家,這才斷了對方要結親的念頭。”
一碗杏仁酪見了底,林霰問:“那李大人的千金現在如何了?”
霍松聲說:“三年抱倆,家庭和睦,幸福美滿,這次回長陵還碰上了,她閨女都能打醬油了。”
林霰點點頭:“如此也算好事一樁了。”
第六十六章
“還喝嗎?”霍松聲問道。
林霰搖了搖頭:“將軍喝過了嗎?”
霍松聲說:“給你做的時候嘗了一口,感覺和我娘做的差不多才端過來的。”
林霰認真地告訴霍松聲:“嗯,很好喝。”
滴漏快要滴滿,林霰留意著時辰,強撐著疲弱的精神與霍松聲說話。
倆人聊了幾句閑天,霍松聲見林霰已經開始犯困,便抽出他的枕頭,扶他躺下。
霍松聲趴在床邊,手指輕輕滑過林霰的胳膊,內疚地說:“對不起,那天不分青紅皂白折斷了你的手。”
林霰對此並不在意:“不用放在心上。”
霍松聲說:“你什麽都不放在心上,有沒有什麽是放在心上的?”
林霰一時語塞。
霍松聲沒期待得到答案,輕笑一聲,抬手撫過林霰的眼睛:“睡吧,不早了。”
林霰面色沉靜,閉著眼睛說:“過幾日,我想先離開西海。”
霍松聲調弄林霰的熏香,擦火時一簇流光從眼前閃過:“回長陵嗎?”
“嗯,我要先回去辦些事情。”林霰說。
霍松聲沒有細問:“我可能要多逗留些時日,西海上的航道還沒有蹤影,我明日便要去圖島。”
“好。”林霰想了想,“那封文書上的內容……”
霍松聲雖然看不懂字,但從那天林霰的反應,以及之後來的那些刺客,大概也猜出幾分。他說:“下次見面,你說給我聽。”
林霰的睫毛顫動幾下,像是想要睜開眼睛。
霍松聲手又遮過去:“噓,不許睜眼。”
他手上有殘留的香味,淡淡的,林霰吸了吸鼻子。
霍松聲笑了聲:“很喜歡熏香?”
林霰:“嗯。”
霍松聲說:“下次送你熏香玩。”
他們說著下次,好像下次見面就在咫尺可見的將來。
可霍松聲知道,這次回長陵,他怕是呆不久了。
西海戰事平定,林霰必然會被封官授權,新的力量已經生成,他必須要回溯望原了。
林霰又何嘗不知。
他安靜了片刻,對霍松聲說:“將軍與我說說溯望原吧。”
霍松聲緩緩趴下去,臉衝著林霰的臉,說話仿佛貼在他耳邊:“溯望原啊……”
霍松聲難得溫和,他向林霰講述著溯望原,唯恐驚了他一場旖旎的夢。
“溯望原有全大歷最藍的天,最廣闊的草場,那裡山連著山,雄鷹自由的在山間飛翔,駿馬肆意的在草原奔跑。牧民們養了許多牛羊,擠了奶便要往軍營送,等肉長熟了便宰來吃掉,整隻整隻地烤,香飄四裡。”
林霰臉上掛著淺淡地笑:“那一定很美。”
“草原上的漠北漢子個個都比漢人壯,軍營裡每年辦射箭和摔跤比賽,靖北軍總給我丟臉,比不過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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