倆人你來我往聊的開懷,後來方玉華叫來侍者,請他上酒。
酒端上來,方玉華斟一杯敬霍松聲:“我與公子投緣,此杯敬公子。”
霍松聲與他碰杯:“天地無涯,知己難逢,敬公子。”
熱酒下肚,這頓飯也幾近尾聲。
霍松聲站起身來,拱手作揖:“方公子,天色不早,今日多謝款待,我們有緣再聚。”
方玉華隨他走到門邊,忽而輕笑一聲:“公子可知天下之大,緣聚緣散,皆有定數?”
霍松聲不明所以:“方公子所謂何意?”
方玉華笑而不語。
他輕拍手掌,陡然間,霍松聲隻覺天旋地轉,隨即眼前一黑,倒在方玉華身上。
方玉華摟著霍松聲的肩,低眉看他:“這般好的品相,怎可輕易放走。今日遇上我,算你走運。日後飛黃騰達,我再來向公子討酒吃。”
語畢,方玉華抱起昏睡的人。
侍者為他開門,方玉華問:“車備好了?”
“等在樓下。”
方玉華折身下樓,一路行至飛仙樓森然後院,一輛馬車停在夜色之中。
飛仙樓與清歡閣相聚甚遠,看起來也毫不相乾。
一座是酒樓,而另一座是青樓。
馬車穿過熱鬧街市,終於停在清歡閣暗門。
有人來接應方玉華,低聲問道:“不是說最近風聲緊,這幾個月不再‘獵羊’了嗎?”
方玉華說:“這可是頭美羊,而且明日便要離開長陵,若是放走了,可有你們悔的。”
“但你私自行動,若是叫上頭知道……”
“上頭問起我自己應付。”方玉華惦著懷中的人,“這人起碼值這個數,等著發財吧。”
方玉華隨接應走向漆黑小路,清歡閣通明燈火映在背後,旋即越來越遠。
到達一面銅鐵大門前,接應連按了門上幾處凸起。
那是特質的門鎖,鎖上共十六處向上突出的鐵球。
開鎖人必須按照一定的次序,先後按下鐵球,門才會打開。
按錯順序或少按,門不但會加封一道密鎖,還會觸動門內機關,將有人誤觸門鎖的訊息傳給門內的人。
門開了,一股陰冷潮濕的風撲面而來。
面前是一條九曲十八彎的石階,共八十八級,直通地下三層。
牆體凹凸不平,一串燭火斜繞著向下延伸。
地面之下的溫度越來越低,鶯歌笑語依稀傳入耳膜,空氣中的脂粉氣味越來越重。
終於到了,一塊紅底鎏金的匾額懸在頂上。
“清歡閣”三個大字嵌入其中。
方玉華踏入主樓,門一開,眼前場景令人震驚。
只見大堂之內,數不清的男男女女肢體糾纏,淫靡春潮自每個人臉上浮現,汗液、□□、與花粉香味融合在一起,這是真正令人作嘔的“聲色人間”。
方玉華面無表情的從人群中穿了過去,他仿佛司空見慣,對這些面帶享受,眼神空茫的人群毫無反應。
有女人向他貼來,也有男人。
這些人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他們仿佛退化成了最原始的動物,一切行為都是獸類的本能。
他們並不清醒。
從大堂過去,前方又有一扇門。
有人守在門外,方玉華問道:“杜公在嗎。”
“杜公不在,范老爺與秦老爺在此會客。”
方玉華疑惑道:“見什麽客?”
侍衛說:“據說是上面點下來的,所為何事便不知道了。”
方玉華讓人開門:“我獵到了好貨,今夜必須要見范老爺。”
侍衛猶豫一下,說道:“待我進去通報一聲。”
方玉華等在外頭,不多時,侍衛回來了,說,范老爺請他進去。
方玉華神色稍緩,進到裡面,一條幽深長廊的盡頭有一間點了燈的屋子。
有人影透過窗映了出來。
方玉華加快腳步,及至門前,門已經向他敞開。
他步履不停,抱著霍松聲走入房間。
房內熏香撲鼻,飯桌上坐著范思年和秦師禮,這大歷有四大富商,分別是船商杜隱丞、鹽商范思年、典當行的秦師禮,和販酒的華索梅。
那四位有一半在這桌上。
除了他二人之外,方玉華還看見一名陌生男子。
那人模樣俊逸,眉眼凌厲,不怒自威。
方玉華上前幾步,單膝跪在地上,露出懷中人的臉來:“范老爺,秦老爺,你們瞧,我今天獵到了頭羊。”
范思年和秦師禮探頭看了一眼,還未發話。
那男子先一步放下酒杯。
“當”的一聲,如金石般砸在心頭。
對方看向方玉華,冷聲問道:“你說獵到了什麽?”
第十四章
方玉華被那眼睛看的肝膽生寒,他咽了口口水,大著膽子問道:“敢問這位公子是……”
那人顯然不想理他。
范思年見狀連忙解圍:“這位是謝逸謝先生,杜公請來的客人。”
“原來是謝先生,是在下孤陋寡聞。”方玉華微微一笑,展示獵物給謝逸看,“此人品貌上乘,不可多得,先生您過目。”
謝逸沉沉壓下肩頸,臉色比之方才還要冷冽。
“滿江沉船才丟了一批貨,遂州河道官已經打撈出多具屍體,正在等待辨認身份。怎麽,你是嫌近來天下太平,上趕著要給官府送人頭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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