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霰對霍松聲的情緒非常敏感,知道他在意什麽,搭著手腕的指尖緩緩下滑,握住了手掌:“餓了嗎,給你帶了點心。”
霍松聲正別扭著:“別哄我,把我當三歲小孩啊,還以為兩塊點心就能打發我。”
符塵把點心盒擱桌上:“先生猜到你會來特地買的,排隊等了老半天。”
霍松聲探頭看看:“什麽點心?”
“松子膏。”林霰說,“不過也別吃太多,一會兒還要吃晚飯。”
霍松聲給點面子,吃了一塊。
林霰解開披肩往屏風上掛,他近來日日穿深紅色官服,霍松聲總感覺看不夠他。
霍松聲吃完,拍了拍手撣去碎屑,斟酌著說:“我近來無事,回溯望原之前應當都不忙,閑著也是閑著,你如果有什麽事需要人去做,又不方便使喚別人的,盡管開口。”
霍松聲小心翼翼的讓人心疼,林霰胸口發悶,忍不住抬手撫了一下。
“怎麽了?”霍松聲緊張地問。
林霰搖搖頭,放下手,拍了拍身邊的凳子:“坐一會。”
霍松聲坐在他身邊。
“別多想,不是不願意告訴你。”林霰說,“是不重要,不值得說。”
如果以林霰對霍松聲的標準,他籌劃的那些事多半都是不重要,不值得說。
霍松聲面色微沉:“你對我和對別人總不一樣,你連周旦夕都可以有說有笑,對我就是不重要,不值得。”
林霰抿起唇:“你確實和他們不一樣。”
霍松聲“哈”了一聲:“有什麽不一樣?”
林霰沉默起來。
霍松聲等了一會,沒等到下文,不想等了:“算了,我也不指望你能說出朵花來……”
“周旦夕也好,或是別的什麽人也好,我在他們身上有所圖,我可以利用他們,算計他們,如果他們對我無用,我亦可以毫不猶豫的放棄他們。但你不同。”林霰慢慢將話講出來,“你不一樣,我不會利用你。也不會算計你,永遠都不會。”
霍松聲聽到了答案,卻並沒有想象中開心,他追問道:“那你會放棄我嗎?”
林霰又不說話了。
房間裡明明燒著火,可霍松聲覺得心口有個地方在漏風。
片刻後,他自嘲般扯動嘴角:“我倒寧願你圖我東西,利用我,也好過你一句‘不放棄’都不敢說。”
林霰偏開臉。
霍松聲才吃了甜的糕點,現在嘴巴就覺得苦:“你哪怕堅定的選擇我一回呢,我一定什麽都不計較,可你連騙我都不肯。”
林霰閉了閉眼:“你想知道什麽我可以告訴你,我也說了,我會盡我最大的努力活著。”
他可以盡最大努力活著,但不能保證自己一定能活著。
林霰根本沒有“放棄”的資格,他連自己能活多久都不知道,怎麽敢給霍松聲想要的承諾。
霍松聲氣上心頭,周遭熱烘烘的更讓他心堵,他站起來:“我現在不想知道了。”
符塵端來晚飯,林霰早上臨走前就吩咐廚房準備的,都是霍松聲愛吃的菜,可他連看一眼都吝嗇,拿了外衣往外走,對符塵說:“吃完飯讓符堯過來看看他,我先回侯府了。”
第八十八章 (改)
飯菜的熱氣熏著林霰的眼睛,他靜默地坐在那裡,本就不多的胃口喪失殆盡。
符塵往門口看了一眼:“……他怎麽走了?”
氣氛怪怪的,有點冷。
林霰拿起筷子:“吃飯吧。”
林霰很愛惜自己的身體,哪怕沒有胃口也逼著自己吃一點。可大概是他今天真的不太好,還沒吃多少便將晚飯全吐了。
符塵扶著林霰,手在林霰身上摸了摸:“先生,你好燙啊!”
林霰不知什麽時候發起了低燒,自己卻毫無所察。
符塵趕緊去喊符堯,符堯來看了看,說林霰右手上打針孔的傷口有點滲血,發燒應當是這個引起的。
符堯給他新換了藥,戴好護具。
平日裡符堯過來,林霰身邊都有霍松聲陪著。霍大將軍比病號本人還關心他的身體,每天都要等符堯把完脈才走,今天倒是出奇。
符堯將林霰的袖子放下來,隨口問道:“霍將軍今天沒來嗎?”
符塵接話說:“來了,又走了。”
“啊?”符堯覺得奇怪,看看林霰的神情,仗著自己年紀大,毫無負擔的猜測,“吵架啦?”
符塵恍然大悟:“難怪他走的時候臭著臉!”
因為不舒服,林霰整個人看起來很疲憊,他沒接符堯的話,而是問他:“謝逸呢?”
謝逸前天來給林霰報了個信兒,然後人就不見了。
符堯說:“回聆語樓了吧,先生要找他嗎?”
林霰點點頭:“讓他來一趟。”
謝逸為人圓滑,到哪兒都吃的開,而且性子不受拘束,沒個定性。之前踏春樓還在的時候,他秘密潛伏,遊刃有余穿梭在一幫富商巨頭之中,將他們耍的團團轉不說,還搜集了許多罪證。
現在踏春樓被朝廷取締關停,謝逸一下子清閑許多,他又是個閑不住的人,前些日子便趁著空閑往南方跑了跑。
林霰不會太拘著他,但若有重要的事情,第一個想到的還是謝逸,他做事靠譜,林霰很信任他。
謝逸來得很快,他來的時候林霰還在喝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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