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松聲料到他的動作似的,腿提前就縮了回去,然後張牙舞爪的衝林霰做了個鬼臉。
林霰給霍城備了禮,趙韻書也有,時蘊也有,偏偏什麽都沒給霍松聲。
霍松聲面上不顯,嘴上說無所謂,心裡不失落是不可能的。
霍城看打擊的差不多了,再說下去霍松聲估計得鬧,先打住了,讓吳伯開始上菜。
年夜飯麽,都是雞鴨魚肉大葷的東西,顧及著林霰的身體,霍城下午又讓廚房多做一些清淡的。
菜上齊了,吳伯幫著開了壇三十年佳釀。
霍城發話說:“吃吧。”
時蘊早餓了,就等著姑爺一句話開動。
林霰面前擺著糯米丸子,清炒蘆筍,棗泥山藥,他愛吃,小孩兒也喜歡吃。
他就跟時蘊一塊兒挑菜吃,一大一小也不說話,就是吃,吃相斯文,細嚼慢咽,從側面看長的還有點像,特別是眼睛。
霍城和霍松聲喝點酒,再跟趙韻書碰個杯,余光掃過他們兩個,不由地愣了愣。
“姑丈,”趙韻書還以為霍城在看自己,“怎麽了?”
霍城回過神:“沒事。”
霍松聲探臉過來:“想我娘了吧?”
霍城應了一聲,卻在心中歎了口氣,少的又何止是趙玥一個人?
他看向擺滿了菜的圓桌,廚房做的很豐盛,都是他們愛吃的,可曾幾何時這張桌子是能坐滿的。
霍城又看了看時蘊,許是這個日子,也許是他年紀大了,看著時蘊總會冒出些遺憾來,為某個不曾見過自己孩子的人,也為某些永遠無法回家的人。
林霰抬起眼,剛巧霍城的視線往旁邊一掃,他便對霍城露出一點笑容,隨後端起酒杯站起身,對霍城說:“侯爺,這杯我敬您。”
霍城沒再拉著張臉了,語氣不算軟,甚至有些生硬地說:“身體不適就別喝酒,坐吧。”
“難得喝一次,不要緊。”
林霰把酒喝了,時蘊有樣學樣,也端個杯子,說要敬姑爺。
霍城給他逗樂了:“時蘊,你若是喝醉了,今兒可討不著姑爺的壓歲錢了。”
趙韻書一聽,那不行:“姑丈幾年才回來一次,欠下時蘊多少壓歲錢,今年還想賴著不給啊?我瞧侯府也沒揭不開鍋。”
“哈哈。”霍松聲接話,“我爹就是摳門精,在家被我娘管著錢袋,你以為他有錢呢,其實窮的要命。”
霍城翻他一眼:“我那是信任你娘、寵愛你娘好不?”
“是是是,你信任你寵愛,你還挺肉麻。”霍松聲抖抖手,感覺直往下掉雞皮疙瘩。
霍城手往懷裡一摸,扔出來好幾個大紅色的錢袋子,重重一坨砸桌上,分量還挺重。
“來之前你娘就給我準備好了,一個都不少。”霍城說著,挨個把壓歲錢分了,時蘊那袋明顯最多,錢袋子都快系不上了。
只是林霰沒想到自己也有,他意外地捧著霍城丟過來的壓歲錢,覺得心裡鼓鼓脹脹的,有些酸,還有些疼。
霍城清清嗓子,多余的解釋:“這只是壓歲錢,可別想多了。”
長陵習俗,新媳婦頭一回上門都要包紅包,霍城快把自己別扭死了,生怕林霰對號入座。
然而我們一貫頭腦清醒的林大人沒理解到他的意思,茫然的“啊”了一聲。
霍松聲“噗噗”地笑,後來忍不住了,顛倒黑白說:“我爹娘給你的過門紅包,收了你就是我家人了。”
林霰“啊”的更大聲了。
霍城差點在桌上跟霍松聲打起來,霍松聲唯恐天下不亂,瞎鬧,被霍城追著滿屋子亂跑。
時蘊看熱鬧不嫌事大,一會說舅舅跑快點兒,一會給姑爺鼓掌。
趙韻書被這翻吵鬧的情景攪得眼眶發紅,對林霰說:“許多年沒過過像樣的春節了。”
林霰與她隔著一個空位,心想,誰家春節吵成這個樣子,可真的如趙韻書所言,他們許多年沒這樣吵鬧著聚在一起過了。
林霰抬起眼,身邊似乎多了很多人。
霍伯伯和松聲還是像以前一樣,說不到幾句就要吵,趙玥煩不勝煩的製止他們。大哥和阿姐在吵鬧聲中低頭說著小話,互相勾著手指以為沒人發現。
爹和娘悄悄對視一眼,被他們的小動作逗笑,緊接著就被躲到他們中間的霍松聲打斷。娘護著松聲,勸霍城大過年的,別跟孩子計較。爹摟著肩把霍城按在椅子上,倒了酒,一碰杯,沒一會兒就忘了剛才的事兒。
霍松聲見事態平靜就溜回到他身邊,手心裡藏了顆青提。
戚庭霜好笑地問:“被霍伯伯追的滿屋跑還有心思摘葡萄呢?”
“那不是想著你嗎。”霍松聲撞了下戚庭霜的肩膀,“嘗嘗甜不甜?”
戚庭霜吃了,笑彎了一雙眼睛:“嗯,好甜。”
時光和舊景將那些身影與聲音虛化,眼前是空了大半的桌子。
林霰的笑意凝在嘴角,終是化作一句:“是啊,真熱鬧。”
第一百零八章
年夜飯吃完,林霰堅持要回去,不在侯府留宿。
霍松聲送他走,到了門口,林霰不想坐馬車,說:“我們走走吧。”
霍松聲怕他凍著,給裹了很厚的一件披風,也怕他腿疼,就讓車馬隨行遠遠跟在後面,如果林霰累了他們便乘車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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