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乎。”趙珩說,“我在乎你,日日想要見到你,可以為你做任何事。”
河長明淡淡笑了一下:“可王爺連我父親都不肯跪。”
趙珩一時語塞,若是放在之前,在河長明第一次提出這種非分之想的時候他就該拂袖而去,可今日竟然鬼使神差地想,既然長明說了,跪一跪也無妨,那人畢竟是他的父親。
趙珩放在身側的手動了動,旋即甩開衣擺,真的跪了下去。
河長明沒有看他,但感受到了趙珩的動作。
他笑了,不是那種淺淺的笑,而是開懷大笑。
趙珩從未見過這樣的河長明,更沒見過這種發自內心的笑容,他覺得河長明現在很痛快,像是完成了一件遙不可及的事情。
趙珩無奈地說:“高興了?”
“高興。”河長明語調輕快,“我太高興了,王爺,你不知道我等這一天,等了多久。”
趙珩歎了口氣,剛才心裡那點別扭已經散去,美人一笑難得,他也豁出去了:“高興就跟本王好好的,正好你父親也在這裡看著,本王今日便請他做個見證,你跟了本王,本王不會虧待你。”
河長明一邊點頭一邊站起來。
趙珩看他起來也想起來,誰知竟被河長明按住了肩膀。
河長明貼著趙珩的後背,偏過頭,氣息呵在他耳邊。
當著人家父親的面,趙珩都覺得有點掛不住臉:“長明,在這不好。”
“有什麽不好?”河長明微涼的手指滑過趙珩的側臉,又重複了一遍剛才的問題,“王爺,你知道我父親是誰嗎?”
“剛才不是已經問過了?”
河長明卻說:“可是王爺答錯了。”
趙珩不明就裡:“本王不會記錯。”
“那就是……”河長明悠悠的朝趙珩吹了一口氣,“王爺從一開始便錯了。”
“你什麽意思?”
趙珩皺起眉頭,再次要站起來。
可這一次,一把匕首抵在他的後心。
正是他拿給河長明防身那把。
第一百一十七章
趙珩身體有些僵硬,他仰起臉,發現河長明仍舊是那副冷冰冰的樣子。
“長明,本王給你一次機會,把匕首收回去。”
河長明緩緩搖頭:“王爺,你沒有機會了。”
趙珩不認為河長明有那個膽子敢殺他,他分析著河長明這麽做的原因,找到一個理由:“你怪我強迫你?”
可河長明清清楚楚地告訴他:“不,我是自願的。”
“既然是你情我願,你現在這樣是什麽意思?”趙珩冷下臉來,他可以容忍河長明冒犯他,但他絕不容許一個人拿著匕首對著他。
河長明握著匕首,鋒利的尖端順著後心緩緩向上,它走過的地方,在趙珩身上激起本能的戰栗,最後停在了趙珩後頸處。
趙珩咬著牙:“因為那個人是嗎?那天在院子裡要帶你走的人,本王想起來了,當日在廣垣宮,跟在你身邊的侍者就是他。”
河長明仍是搖頭:“趙珩,和別人沒關系,這是我和你之間的恩怨。”
“那本王就想不明白了,你我之間,床上了結,何來恩怨?”
“王爺貴人多忘事,何況此事經年日久,忘了也正常。”
趙珩耐心不多:“別給本王賣關子。”
“哦,既然王爺開口,那我便提醒提醒王爺。”河長明語氣漸冷,冷峭的目光中湧現幾分恨意,“王爺上一次來都津是三年前,再上一次呢?還記得是什麽時候嗎。”
趙珩不常來北方,來都津的次數一巴掌就數的過來。他說:“十年前。”
“十年前,王爺來都津都幹了什麽?”
趙珩緊抿著唇。
十年前,他將戚時靖那封威脅信送到趙淵手中的第二日,皇上秘密向東廠發了一道旨。這道聖旨原本除了東廠不該有其他人知曉,但由於信是趙珩親自交給趙淵的,趙淵便將他也算在了內。
那道聖旨足以顛覆整個靖北軍,趙淵命東廠即日起調動全國糧倉給漠北運送五百萬石糧食。運糧素來由戶部負責,怎麽都不該歸東廠管,而且旨意頒布得急,還下了令不得外傳。
趙淵多一個字都沒有多說,他肚子裡的那條老蛔蟲秦芳若卻全部讀懂了。
於是第二天,秦芳若便發動整個東廠,在大歷境內搜集霉變、爛掉、賣不出去的糧食,然後秘密經水路運到漠北。
那項行動足足持續了三個多月才收集完畢,其間趙珩正好到都津辦事,想看看東廠運糧的進展,便隨他們去糧倉轉了轉。
沒什麽特別的,東廠辦事效率很高,口風很緊,凡是參與運糧的人,事後都會被封口。那天晚上便處理了一個誤入的,他親手殺的,人當場就死了,沒漏一點風聲。
趙珩想到這裡,突然怔住。
他猛地看向面前的無字碑。
河長明欣喜於他的反應:“王爺想起來了?”
趙珩不可置信:“不可能,你爹三年前死於都津洪水,東廠辦事不可能有錯!”
“東廠辦事當然不會有錯,‘河長明’的父親確實是三年前死於洪水,‘河長明’亦是都津人人皆知的活神仙。”河長明的聲音輕輕慢慢,仿佛是從地獄爬上來的幽靈,“可我根本不是河長明。”
趙珩瞪大了眼睛:“那你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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