座上人多,趙淵給趙珩留了面子,沒直接奪他的權,但那意思十分明顯,是打算將城防司交給別人。
趙珩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個“好”,可也無法違抗皇命,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愣是沒吭聲。
好好一個家宴,還沒開席便弄成這樣,在場的人都沒了胃口。
林霰適時出聲打個圓場:“臣懇請陛下將此事交給微臣調查,畢竟是有人想加害微臣,臣也想知道自己是招惹了哪位權貴。”
趙淵“嗯”了一聲,應完就覺不妥,擺了擺手:“朕甚是憂心愛卿安危,你還是好好在府上養病,早日痊愈來給朕幫忙,至於這個案子……”
趙淵掃視一圈:“晏清,就交給你吧。”
第一百零一章
夜幕一點點降下來,天黑之後,氣溫比白天更低。
霍松聲伏在山溝的荒草之間,黑暗之中一雙眼睛透著雄鷹般逼人的光。
在離他不遠處的土坡上,不時有人走過,他們穿著黑色暗衛服飾,幾乎與夜色融為一體。
霍松聲借著零散的光無聲默數人頭,等到最後一個人走過,他向另一側的春信比了個手勢。
一百一十八個人。
霍松聲隻帶了七個人出來,包括他自己。
侯府已經沒有兵力了,除了春信,另外五個是殷澗雷回長陵時帶的人。殷澗雷總共帶了二十來個人回來,後來霍松聲派他去赤禹搜尋火蛇草,擔心人手不夠,只在身邊留下五個人。
七個人對一百一十八人,聽起來是不可能的事。
不過他們面對的是霍松聲。
這裡是符山,霍松聲曾來過一次,不能說非常熟悉,但那一次就夠他做很多事。
霍松聲命春信等人在原地待命,隨後悄無聲息的從荒草中爬了出去。
靜謐的山谷中,任何一點風吹草動都能打草驚蛇。
可霍松聲似乎並不是有意躲藏。
他身形高大,站起來一眼就能看到。
暗衛幾乎是瞬間就鎖定了他的位置!
“在那裡!追!”
霍松聲飛速奔跑起來,在經過一片樹林時,更是呈跳躍的姿勢狂奔。
暗衛隻知在後追趕,顧不上腳下,當他們在猝然而來的劇痛中發現自己的身體與雙腳已經分開的時候,一切都晚了。
雲層被風吹散開來,頭頂灑落下稀薄月光。
只見兩側相對而立的松樹之間,不知何時竟綁上了削鐵如泥的銀絲。
它們從一棵樹一直往前延伸,呈斜線,起碼有五道那麽長!
看不清路的暗衛們一個接一個追逐霍松聲,高速奔跑的狀態下,他們從銀絲前穿過,輕易就能被割斷雙腳。
後面的暗衛發現形勢不對,跳過第一道銀絲,但還有第二道、第三道等著他們。
一時間哀嚎聲響徹山谷。
霍松聲已經離開山林,繞了個圈,又回到山溝附近。
他們人少,想要製敵就一定要出奇招,設機關或者埋伏都是製勝關鍵。
暗衛已經反應過來,紛紛避開地上的銀絲。
他們很快追到山溝處,可面前一片平靜,連風都沒有。
走在最前面的暗衛舉著刀,身體呈斜角緩慢向前探步,他們擔心這邊也會有前面那樣的陷阱,每一步都走的極為謹慎小心。
然而就在此時,突然一簇紅光在頭頂亮起。
黑暗的山谷登時亮了起來。
他們下意識抬頭去看,一張大網從天而降,緊接著,紅光化作無數火星,如雨般降落下來。
那都是霍松聲在溯望原打仗時慣用的伎倆,這些東西小,不佔地兒,隨手塞在馬鞍裡,被他帶回了長陵,沒想到在這裡派上用場。
火星掉在人身上,迅速以燎原之勢蔓延。
被大網蒙住的暗衛無法逃脫,生生被火燒死。
山裡燃起了熊熊烈火。
就在此時,一直藏在荒草從中的春信帶著人拔地而起。
沒被困住的暗衛們還在撲滅身上燃起的火點,猝不及防一把刀橫在臉上,下一刻人頭就落了地。
他們紛紛後撤,想要回到暗處。
可身後,霍松聲已經等在那裡。
他手中的長劍泛起陣陣寒光,光折射在臉上,讓他看起來凶厲如狼。
“廠公不仗義。”霍松聲輕笑一聲,臉上卻沒有絲毫笑意,只是語調還和從前一樣漫不經心,“那就別怪本將軍不客氣了。”
·
廣垣宮
家宴終於開始,太監將準備好的美酒佳肴呈上來,分發到各個桌上。
林霰安靜地坐在一邊,伸出個手,讓太醫替他包扎傷口。
家宴還安排了歌舞表演,熱熱鬧鬧的舞姬一出場,總算將方才冷掉的氣氛暖起來。
老皇帝神色漸漸放松,歪靠在龍椅上,秦芳若跪在他腳邊,給他捶腿。
太醫問林霰身上可還有哪裡有傷,林霰頓了頓,說有。
於是他暫時離開大殿,去到後面內室。
內室是皇帝休息的地方,裡面有太監駐守,林霰環顧一圈,坐在榻下給趙淵放鞋子的地方,然後掀起了褲腿。
他雙膝都爛了,流著血,傷口有些深。
太醫為他處理,不免問上一句:“大人傷成這樣,宴會結束後可有小廝來接?”
林霰搖了搖頭:“丁太醫,能麻煩你個事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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