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不必擔心。”林霰說道,“您盡管去,剩下的全部交給我。”
他這樣說,趙冉便明白了,那意思就是該說什麽說什麽,不必有後顧之憂。
趙冉現在是趙淵最放心的皇子,因為他沒有權力。
林霰從寶華寺出來,天色已經大亮。
長陵街頭絲毫沒有過節的氣氛,過路的人也不多,冷冷清清的,和往年大不相同。
穿著甲胄的士兵列隊而過,端的一臉嚴肅,駭人得很。
等他們走過去,百姓三兩個湊在一起交頭接耳,說,這兩日城中總有軍隊巡遊,弄得人心惶惶,這個年怕是過不好了。
請神節臨近,為了防止出亂子,城中增派士兵巡防是很正常的事,但很明顯,現在士兵巡防的次數和人數都超過了正常的程度,所以才會讓老百姓產生害怕的情緒。
林霰目光幽深,看著士兵遠去的背影。
這些人恐怕不是正常巡防,極有可能是趙珩假借巡防名義,將自己的部下安插在巡防隊伍中,以便提前在城中設下埋伏,攔住回城的南林侯。
林霰回府後立刻召集人手,將自己身邊的殺手都調走了,命他們時刻盯緊城防司和趙珩。
林霰身邊沒人保護,符塵便寸步不離的跟著他,唯恐有個閃失。
晚些時候,周旦夕從翰林院過來,給林霰送今天的文書。
周旦夕跟了林霰一段時日,大事會先問過他的意見,遇到棘手難辦的,也會和林霰商量對策。人與人之間的關系往往是在共事時加深的,周旦夕佩服林霰的學識和處事能力,因此對他愈加敬重。
“大人。”周旦夕關上房門,像是有話要說。
林霰一夜沒睡,抬眼時疲憊很明顯:“怎麽了?”
當朝文官大多庸碌無為,像周旦夕這樣目光敏銳的不多。
只聽周旦夕壓低聲音說道:“大人,我從宮中出來時碰見了李志秋。”
李志秋是上回和他們一起去佰僑鄉救災的羽林軍,當時他搶著去炸山,引得霍松聲另眼相看,所以林霰對他也很有印象。
林霰疑惑道:“他怎麽了?”
周旦夕說:“他同我說,今日宮中家宴,皇上給近一□□林軍放了假。”
宮裡的羽林軍主要職責是保護皇帝,宮內設宴,調派過來守衛宮門、保護皇上的羽林軍人數都是有規定的,視宴會等級而定。
像今晚這種只有皇帝子女、妃子和重臣參加的家宴,在宮裡巡防的羽林軍只會多不會少,從沒有放假之說。
周旦夕面色沉著:“我覺得有些蹊蹺。”
林霰也覺得不太對勁,可還沒來得及細想,符塵過來敲了敲門,說宮裡的太監已經到了門口,是來接林霰去赴宴的。
林霰對周旦夕說:“此事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周旦夕走後,林霰簡單整理一下衣服便進宮去了。
林霰如今是皇上眼中的紅人,趙淵特地派了轎子來請,他坐在轎內,聽得街道上腳步聲非常齊整。
林霰推開窗,朝外看了一眼,列隊的羽林軍正朝城門口去。
林霰狀似不經意地說:“怎麽今日街上這麽多羽林衛的兄弟。”
窗口下小太監陪轎而行,聞言回道:“這有什麽稀奇,羽林衛負責守衛皇城,年關將至,這個節骨眼上可不能出亂子。”
林霰的眼皮猝然跳動起來。
羽林衛存在的第一要義是保護皇上,其次是守衛皇城。趙淵不是給一□□林軍放了假,而是將他們調離皇宮,守衛皇城。
長陵乃大歷國都,這麽多軍隊在城中行走,甚至一部分已經出了城門,根本不像是例行巡防,更像是調兵堵截什麽人……
林霰背後的冷汗霎時浮起,他猛地扶住窗沿,對外面的小太監說:“公公,我給皇上備的禮落下了,勞煩您調個頭,讓我回去取一下。”
窗外,小太監倏地笑了一聲。
他抬起眼,略帶輕蔑地望向林霰:“林大人,上了我的轎,可別想回頭了。”
轎子突然在路中央停了下來。
林霰變了臉色,冷冷道:“你們是什麽人?”
那太監說:“送大人去黃泉路的人。”
一道寒光自眼前閃過,林霰眼睛微微眯起,感覺有風從耳邊呼嘯而過。
第九十九章
因為要入宮,林霰沒讓符塵跟著,聆語樓的暗衛全被他調走了,眼下林霰身邊一個人都沒有!
突然,一道寒光閃過林霰的眼睛,他下意識偏過頭,憑借身體記憶將衝到面前的人踢了出去。
林霰習慣隨身帶一柄匕首防身,他將兵器拿在左手,沒打算坐以待斃。
提轎的車夫是暗衛偽裝的,周遭還埋伏了幾個人,人數不多,想來是看林霰身邊沒人,沒將這個病秧子放在眼裡。
林霰確實沒想到,秦芳若謹慎小心了一輩子,竟然會選擇趙珩。對於秦芳若來說,誰當皇帝並不重要,他在意的從來都只有林霰手上的文書。
他因為文書被林霰拿捏,也因為文書動了殺心,被威脅的滋味不好受,只有殺了林霰才能永絕後患。
林霰跳下馬車,長陵街道很寬闊,兩側是住家。
太監捋著頭髮站在一邊,他很大膽的穿著宮服出來,別人一看就知道是宮裡的人在“辦事”,不敢惹,也惹不起,紛紛躲進家裡,路上一下清淨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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