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到了這,成了爹不疼娘不愛了,自己付出了那麽多卻養了隻白眼狼,這具身體又這麽弱,他真的覺得自己好無助、好難過。
隨著血液的流失,顧卿然感覺自己的身體在逐漸變冷,意識也漸漸的模糊。
他剛剛就在想,不如就這麽死了算了,黎疆將來如何他也不想管了,能不能回去現代也無所謂了。
就這樣吧,太累了。
“我、我看看傷。”
黎疆上前想要將顧卿然扶起來,顧卿然風一陣的坐起,將他一把推開,“滾開!”
燁煜和楚盈盈對視一眼,並未作聲。
顧卿然哪怕再怎麽纖弱,可他的力道也不該是這樣的,黎疆被狠推了一把竟然分毫未動。
顧卿然腰間的傷卻因為方才的大幅度動作而再次湧出鮮血,那片乾涸了的暗紅色血跡再次變得豔紅。
紅的刺目,紅的叫黎疆心慌。
“你別、別動了。”黎疆聲音沒了底氣,細聽還帶著些哀求。
“管不著!我死不死的跟你有關系嗎?你關心嗎?你在乎嗎?!”顧卿然頭腦昏聵,也忘了洞中其他人還在休息,高亢的嗓音沙啞又淒涼。
“黎疆,你捫心自問,這兩年我哪裡對不起你?我對你還不夠好嗎?你說什麽是什麽,做什麽我都支持,可結果呢?我一片真心還不如拿去喂狗,狗還知道衝我搖搖尾巴!”
“脾氣陰晴不定,性格反覆無常,我他媽早就受夠了!早受夠了!”
“你要是不喜歡這,不喜歡我,你就趁早走,走的越遠越好,我再也不想看見你!”
“再也不想看見你!”
顧卿然因失血太多,本就白皙的臉現下更是沒有一點血色,像紙扎的小人般慘戚。
顧卿然捏著稻草的手凸著青筋,這些話仿若用盡了他最後一絲力氣,強支起的身子沒一會就又支離破碎的倒下去,像陣飄零的風。
黎疆見狀趕緊上前扶著他,他的身體好冰啊,明明身下已經鋪了那麽厚的稻草,為什麽還是這麽冷,黎疆順勢坐下去,將人摟在懷裡。
顧卿然猛然跌進一個熾熱的懷裡,熱騰騰的胸膛讓他對此有種別樣的眷戀,一時竟不舍推開了。
可他知道那是黎疆,是剛剛對他冷言冷語、漠不關心的黎疆,顧卿然無力的掙扎著,“滾!你聽不懂嗎?我叫你滾!”
黎疆卻將他抱得更緊了,心疼道:“是什麽時候傷的?”
顧卿然哼哧著沒說話。
黎疆回想著,在林間銀雪蒼狼想要從背後偷襲,顧卿然抱著他在草地上滾了好幾圈,估計就是那時被地間的草木所劃傷的。
“把衣服脫了處理下傷口吧。”
顧卿然心中的怒氣還沒順過來,依舊奮力掙扎著,“不脫,我沒那麽嬌氣!呵呵,流血還能把人流死了?”
“……”
黎疆心疼的要死,這個人明明受了這麽重的傷,卻為什麽非要忍著呢,平時驕裡嬌氣的,現下怕耽誤隊伍的行程竟然能忍著走那麽久的路,不過是想多要些稻草,卻還要被自己訓斥,自己為什麽就不能細心些呢,黎疆真的恨死自己了。
顧卿然像隻沒有溫度的小獸,被黎疆緊緊困在滾燙的懷中,原本寒蘭花的味道也被刺鼻的血腥氣替代,黎疆疼惜的貼了貼顧卿然的額頭,哽咽著,“是我錯了,是我的錯。”
顧卿然停止掙扎,但語氣依舊不友好,“什麽?”
看見顧卿然這般模樣,黎疆心中的憤懣嫉恨早就煙消雲散,剩下的都是自責和悔恨,明明是他會錯了意,把顧卿然的關心和愛護,都扭曲成了愛,結果到頭來還要怨恨,殊不知由一開始,顧卿然就是無辜的。
他眼尾劃下行熱淚,“我說我錯了,從始至終都是我錯了。”
見黎疆哭了,顧卿然的心一下就軟了,那些責備的狠話就那麽堵在咽喉,半個字也說不出,可黎疆剛剛的態度是真的叫他生氣了,所以顧卿然不想就這麽輕易的原諒他,便故作陰沉道:“你錯哪兒了?”
黎疆深情的雙眸本還款款望著他,現下卻故意別過頭去,用極小的聲音道:“不該說你嬌氣。”
“還有呢?”
“態度不好。”
顧卿然忍著笑,“沒了?”
黎疆心中的苦悶無處無說,只能深深歎口氣,“明明是我自己的問題,卻總是因此遷怒於你,由始至終,都是我的錯。”
是他不分皂白的動了心,可感情這種事,哪又有什麽道理可講,一廂情願終究是得不到回應的,也注定不會有好結果,明明自己什麽都看得透,卻偏要強人所難。
顧卿然自始至終都沒對自己動過半分心思,是自己一直死抓著不肯放手罷了。
“我總是怨恨,總是不甘心,我這般苦悶,就是因為我一直在奢望本就不屬於我的東西。”
黎疆心痛道:“真的對不起,都是我的問題,都是我的錯。”
顧卿然腦袋迷迷糊糊的,連近在耳邊的話語都變得縹緲,他瀲灩的眸光似懂非懂的望著黎疆,也不知道能不能聽懂。
感情的事既然已成定局,黎疆雖心如刀絞,可想著他們二人能夠在一起的時日原本就不多,何必要為著自己的一己私欲鬧的那麽難堪,這世上什麽都可以改變,唯有人心不可變。
哪怕有著通天之能,也沒法讓一個不愛你的人轉變心思,不然這世間就不會有那麽多的遺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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