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沈惟舟這副模樣,台下的各人眾說紛紜。
“此子不是有大才,就是在裝模作樣。”
“是啊,這賞月一詞已經出現了第三次,前兩次的賞月之作可是把花兒都寫出來了,這還能再有什麽驚豔的東西?”
“程舉人之前作的那首月下相歡極妙,極妙啊!”
“看他穿的這副模樣就知他必然出身低微,也不知道是怎麽進來的,想要嘩眾取寵裝裝樣子,也是在所難免。”
“……”
沈惟舟對台下眾人的說辭全然不放在心上,系統也是。
系統現在甚至還有點興奮。
【寫快點!寫快點!】
【我的好大兒嗚嗚嗚怪不得你沒事就找我要書看,原來平時都能用上。】
【007真有用!你還想要什麽書,007數據庫都有,都能給你調出來!】
眾人還在喧嘩的這會兒工夫,沈惟舟已經停了筆,輕輕抖了抖紙張上未乾的墨跡。
看了看紙張上右下角的落款,青年長睫微彎,眸子裡難得盛上了細碎的笑。
他站在台上,燈火將觀星樓裡照得亮如白晝,映得青年平凡的眉眼竟也如水墨畫一般,風情萬種,美不勝收。
清越的嗓音輕輕響起,隻一句,就讓整個觀星樓落針可聞。
“萬籟生弦,鶴影翩翩,殘月十裡宿孤天。”
沈惟舟將手中寫了詩句的紙張交給小廝去傳抄,自己則是負手而立,視線若有似無地看向二樓,又像是在透過觀星樓在看那皎皎明月。
“青燈白發,一簾幽夢閑。”
無數人的目光鄭重起來,所有之前開口調笑的人都閉上了嘴,靜待著沈惟舟接下來的內容。
“重山銜扶光,沉水似星點。”
此句一出,喝茶的人茶水散落在衣衫上,濕透了衣衫也全然不顧。
有人雙目通紅,有人倒吸冷氣,有人失魂落魄,有人……不管是在做什麽,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動作,豎起耳朵專心聽,眼神也死死盯著台上那其貌不揚的青年。
“少年倚馬仗劍,何處相逢了無言。”
沈惟舟嗓音清冷中帶著看透世事的孤寂,有些感歎,有些泠然,卻並不自怨自艾,也不見頹然之色。
他在台上不緊不慢地踱步,姿態隨意,腰板筆直,哪怕穿著並不好看,也當真稱得上一句公子如玉。
所有人都失神般地看著台上恍如高懸明月般的青年,眾人皆是進入到了意境之中,耳邊已經再聽不見其他的聲音,只剩下沈惟舟那不輕不重不急不緩的清淺言語。
“惟願此去經年,有故人相與,沽酒春山前。”
余音嫋嫋,繞梁三日,不絕於耳。
在場的人紛紛沉溺於這虛幻般的美好中,良久都回不過神,整個觀星樓寂靜了很長時間,直到被一聲淒厲的尖叫打破。
“譚大人!來人啊!譚大人遇刺!來人!來人!”
“今日觀星樓內,誰都不準走!”
沈惟舟輕輕撚了撚指尖,笑了。
作者有話要說:
萬籟生弦,鶴影翩翩,殘月十裡宿孤天。
青燈白發,一簾幽夢閑。
重山銜扶光,沉水似星點。
少年倚馬仗劍,何處相逢了無言。
惟願此去經年,有故人相與,沽酒春山前。
紙上的署名是我
修改了一下詞,自己編的,希望你們不會出戲
舟舟的偶像:李白、陸遊、蘇軾
第34章
沈惟舟一開始其實並沒有想好到底要不要在這兒殺掉譚文公。
他看似在問系統能不能, 其實更多的是在問自己能不能。
他必須要想好殺掉譚文公會有的後果,以及留下他會發生的種種可能。
權衡利弊, 看看到底是利大於弊還是弊大於利。
坦白說, 一時半會的,沈惟舟還想不出。
於是他問完系統自己就有了答案:先放放,等與秦隨匯合之後再行商議。
但是計劃總是趕不上變化。
就在沈惟舟要打算放過譚文公, 自己從後院先行離開的時候, 屋裡老者那雙透著滄桑和沉穩的眼睛朝他的方向看了過來。
“還不打算進來嗎?”
沈惟舟呼吸一滯,雙眸與那雙蒼老的眼睛對上,卻是沒動。
譚文公又是笑了笑:“你再不進來, 老夫可就要叫人進來了。”
這下沈惟舟終於確定對方確實是發現了自己, 而不是隨隨便便地詐唬一番。
冰冷的夜風吹過沈惟舟已經冒出冷汗的後頸, 順著窗戶開著的縫隙, 絲絲縷縷地吹動譚文公的發須,最後歸於彌散。
不消片刻, 沈惟舟輕巧地順著窗戶翻了進來。
“譚大人。”
他溫和道, 微微頷首算是行過禮。
譚文公不說話, 就那麽端著一杯茶打量著他,看著面前這個衣衫襤褸、其貌不揚,身上卻自有一股獨特氣質的青年。
他眯起了眼睛:“你剛剛都聽到了?”
沈惟舟微微一頓, 隨即點頭:“聽到了。”
譚文公不但不生氣,甚至看上去還樂呵呵的:“那你有什麽想說的?”
【現在要怎麽辦?】
系統承認它有點急了。
空氣中蔓延著一股令人窒息的沉默,譚文公端茶看著沈惟舟不說話, 沈惟舟抬眸看著譚文公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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