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相信秦隨,也不後悔今日的決定。
畢竟……他可是沈惟舟啊。
那個骨子裡就恣意張揚,溫柔又熱烈,一劍霜寒的……絕世天才。
他永遠對自己負責。
——
或許是因為雲子衍的勸阻,接下來的兩天裡盛空陽一行人銷聲匿跡,沒再出什麽么蛾子。
沈惟舟這幾天就被秦隨看著喝藥、吃飯,偶爾被秦隨帶著出門走一走,吃穿用度一應俱全都是最好的。
知州府也是夠大,這兩天裡硬生生沒讓他們碰上一次,大家就這麽相安無事地到了拍賣會當日。
在知州府的這幾天沈惟舟可沒少上於瑞仁面前刷存在感,每次去不是想要這個,就是想要那個。
今天看上了於瑞仁書房裡的花瓶,明天看上了於瑞仁私庫裡的字畫,還時不時發出一些能讓於瑞仁“如雷貫耳”的睿智言論,把好玩樂好糊弄的世家紈絝名聲坐實了。
在這一番操作之下,於瑞仁果然知情識趣,縱然還帶著一定的懷疑,也早早就派人送上了拍賣會的請柬,請沈惟舟等人前去一看。
“到時候公子看上了什麽盡管說與下官聽便是,下官傾盡身家,也一定為公子拿下所好!”於瑞仁笑眯眯地朝沈惟舟拱手。
“好說好說,也勞煩於大人過幾日寫寫此地的風土人情,百姓傳言給本官一看,本官好回去說給陛下聽。”
沈惟舟同樣溫柔地還禮,一副光風霽月的模樣,說的做的卻與這幅清正廉潔的樣子截然相反。
兩人各懷算盤,面上卻演得好極了。
於是到了拍賣會這日,知州府外整整停了五六輛馬車,幾乎堵住了半條街,旁邊路過的百姓指指點點,卻沒有一個人敢多言一句。
自古民不與官鬥,江南的百姓經過這麽多年的馴化,早就都變得麻木溫順起來,甚至連反抗的念頭都很微弱了。
因為整個秦國的傳言都告訴他們,他們過得已經很不錯了,秦國皇帝就是這麽一個不管百姓死活的人,江南的官都是皇帝的人,官官相護,告也沒用。
[封建社會普通百姓完美詮釋pua受害者。]
[但秦隨也是無辜的吧,百姓的認知都被蒙蔽了。]
[不知道為啥我總感覺秦隨是個暴君的說法是被人有意傳出去的。]
[好巧,我也這麽覺得。]
於瑞仁先登上自己那輛其貌不揚的馬車先行離去。
盛空陽和風九禦一輛馬車,雲子衍單獨一輛馬車,兩輛華貴的馬車後還跟著一輛同樣富麗堂皇,甚至更暴發戶一點的馬車,裡面坐著的是童月笙和她那婢女春雨。
童初堯沒有跟童月笙一起,他早就提前去了拍賣會候著,並且再三叮囑妹妹不要去湊熱鬧了,免得惹禍上身,壞他大事。
但童月笙對秦隨賊心不死,更甚至對沈惟舟有了點想法,覺得以自己的姿色也不是不能讓兩人都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於是她在哥哥離開後,自己也偷跑出來,跟著盛空陽他們一路走,這樣就不用請柬了。
不知道為什麽,盛空陽分明不怎麽喜歡童月笙,卻也不趕她走,而是任由這個被慣壞了的大小姐一路跟著,一直跟到了拍賣會。
秦隨他們是最後才走的。
朱紅描漆的大門被推開,雕梁畫棟的府邸內緩緩走出一個身著月白色衣衫的青年。他的肌膚是清透的瓷白色,烏黑漂亮的眸子掩在長睫之下,水色薄唇泛著瀲灩的光,輕輕一抿都是惑人的殷紅。
秦隨不用偽裝自己的容貌,動作自然就比沈惟舟和燕無雙要快一些,早他們一步等在了馬車旁。
百無聊賴地等了好一會兒,正要進去看看的時候,一抬眼就看到了面前容色清豔絕俗的青年視線朝他投過來,頓時心跳一滯。
沒有讓沈惟舟自己走過來,秦隨迎了上去,牽住他的手:“好一些了?”
沈惟舟自然知道秦隨問的是他的眼睛,他看著面前依舊有些霧蒙蒙,卻不再是一片黑暗的世界,輕輕笑了笑:“好多了。”
燕無雙也緊跟在沈惟舟的身後出了門。
“走嗎?”她滿不在乎地抹了把自己土黃土黃的臉,一點也沒個公主的樣子,“再不走遲到了。”
“那就走吧。”
給他們準備的馬車有兩輛,按理說是沈惟舟單獨一輛,秦隨和燕無雙另外一輛。
但秦隨哪裡能讓沈惟舟單獨乘車,況且他對燕無雙的嫌棄就差寫在臉上了,滿眼都是“出門還要帶個破公主電燈泡真麻煩”。
燕無雙當然看得懂秦隨什麽意思,她本來還想據理力爭一下,但看了秦隨一眼還是慫了,只能訕訕地自己坐到了後面的馬車上,給那兩個人騰位置。
秦隨頓時滿意了起來,看燕無雙的眼神也帶上了一絲溫和之色,滿臉都寫著“算你懂事”幾個大字。
一行人就這麽到了拍賣會現場。
說是拍賣會,可此次拍賣並不是對所有人開放,名額有限,拍賣的內容也與尋常百姓無關。
沈惟舟一開始也並不知道這拍賣會在何處,到了才發現所謂的拍賣會竟然設在一所偏僻卻高大的宅子裡。
這宅子像是廢棄已久,門邊木柱上的漆箔早已脫落,露出被風吹雨打的斑駁內裡。牌匾上的字被人抹去了,上面現在只剩下密密麻麻的蜘蛛網,還有厚厚的一層灰塵。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