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惟舟有些無奈,但沒有解釋什麽。
他從很久之前就已經明白了,人與人之間的緣分如同蜉蝣般朝生暮死,大部分人之間只有淺薄的一面之緣,隨後便是活在記憶和坊間巷弄茶後閑談中,能和自己走下去的人屈指可數,甚至……只有自己。
所以不需要解釋那麽多,不需要向每一個人辯白自己。
青年神色平靜地回身關門,透過門的縫隙,吳恆的身影漸漸消失在視線之中。
屋裡又剩下了沈惟舟一個人。
沈惟舟沒有拎著籃子去見繼王妃,他在路上就找了一個婢女,拜托她幫忙把籃子送回了寧明歡的院子,吳恆剛剛也提過,籃子就放在桌子上。
吳恆沒必要撒謊,可是現在桌子上空空蕩蕩,只有一套天青色茶具和一壺熱茶擺在桌上,茶壺嘴還冒出嫋嫋熱氣,屋內仿佛也染上了淡淡的茶香。
彈幕開始給沈惟舟“劇透”,因為有不少從其他視角轉過來的新觀眾,所以這次劇透十分準確,但與此同時貶低沈惟舟的彈幕又開始多了起來。
沈惟舟沒管這些無關緊要之事,他拿上劍,按照彈幕的說法,一步一步走向了裡間。
長劍挑開裡間的簾幕。
坐在桌前的人毫不避諱地給自己斟著茶,與他相對的位置,一杯清香四溢的碧螺春已經倒好了,就那麽安安穩穩地放在那,等待著沈惟舟的到來。
桌子上有沈惟舟的籃子,除了這個籃子之外,還又多了一個看上去就很貴的盒子。
聽到動靜,坐著的那人毫不驚訝地抬頭,看見沈惟舟之後便微微笑開,十分友善的模樣:“坐。”
“沈惟舟。”那人對著寧明歡的臉叫出了沈惟舟的名字,一字一頓,語氣篤定,“雖然之前我們見過,但請允許我重新自我介紹一下。”
“不用。”沈惟舟打斷了他,不緊不慢地坐到那個空著的位置,沒有對自己的身份被揭破展現出絲毫驚訝,“雲子衍,我知道你。”
“有何貴乾。”
雲子衍聞言並沒有因為沈惟舟的態度而生氣,反而饒有興致地盯著他,笑了:“你比我了解的要脾氣更壞一些,以前在天算和秦國的時候不是個軟包子嗎,怎麽到了我這裡變得硬起來了?”
話音未落,沈惟舟手裡的劍出鞘,冰冷的劍尖抵上了雲子衍柔軟的脖頸,與此同時,原本空曠的房間裡出現了五六人,俱是把刀對準了沈惟舟。
沈惟舟視若無睹,繼續把手裡的劍往前送了送。
作者有話要說:
舟舟:p話少說,打一架看看誰軟(bushi
第98章
雲子衍的衣領處很快被血紅洇濕, 他揮手製止了想對沈惟舟動手的暗衛,依舊穩穩坐在原處:“你不敢動我。”
沈惟舟輕輕笑了一下:“為什麽?”
還能為什麽, 當然是因為人貪生怕死的本性……雲子衍嗤笑一聲, 正想出言,卻突然頓住。
他突然想起了他調查到的沈惟舟,那個沉寂之前的少年天才, 那份被陷害之後的乾脆利落, 那次揚州城內的以一敵百最後不知去向。
脖頸處傳來令人清醒的鈍痛,有溫熱的液體不斷順著流出,但還不至於讓雲子衍為之側目, 換句話說, 這是沈惟舟手下留情的結果。
“因為, 因為本世子的暗衛在, 雲家下一代掌權人若是出事,你出不了這個房間。”雲子衍話到嘴邊, 轉了又轉選擇了相對溫和的一個措辭。
他覺得他這樣已經夠給沈惟舟面子, 畢竟他說的是事實。
雲子衍的武功並沒有秦隨姬衡玉他們一樣高, 若真要說的話,他也不如沈惟舟,不管是以前的還是現在的, 最多也就是比盛空陽那個繡花枕頭高一點的存在。
身為雲家世子,他自小身邊就有雲家暗衛相護,這些保護他的人都是萬裡挑一的存在, 而且隨著他的年紀也就是對家族的重要程度提高, 跟在他身邊的人也越來越多。雲家的人也從來不會把自己置於險境。君子不立危牆之下, 這是所有雲家人都時刻銘記的一句話。
雲子衍沒把沈惟舟當“危牆”, 但即便如此, 他也帶了足夠多的人來寧陽王府。他這方面倒是沒開玩笑,如果沈惟舟敢動他的話,就算屋裡這五個人不是沈惟舟的一合之敵,沈惟舟也走不出寧陽王府。
大燕鄴昌,是他雲子衍的地盤。
沈惟舟聞言微微頷首,並沒有反駁雲子衍。
他把劍移開了一些,看上去像是服軟,也似妥協,總之身周的暗衛都松了一口氣,以為沈惟舟被自家世子說動,沒什麽要以下犯上的想法了,他們也放下刀來,聽從雲子衍的吩咐後退以示誠意。
雲子衍笑眯眯地看著面前的青年:“這樣才對嘛……”
後面的話沒來得及說出口,幾乎是瞬息之間,如朔雪般凜冽的長劍從雲子衍的胸口穿過,滾燙的鮮血噴濺而出,沾了幾滴在雲子衍的眼角。
刀從前後側方劈刺過來,沈惟舟一個旋身避開,抽出長劍擋住了從斜後方刺來的刀,又橫掃開幾柄系著白繩的飛鏢。
一系列動作如行雲流水般在瞬息之間完成,青年的紅衣在此刻顯得無比刺眼,那露出的細白手腕仿佛是對暗衛的嘲諷,但他們卻只能咬著牙忍下,不敢有絲毫異動。
無他,因為沈惟舟的劍又重新抵在了雲子衍的眼前。
是的,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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