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說什麽?這是齊王殿下能一樣嗎!”
“可是......”將軍的命令不就是為了攔住齊王殿下嗎?
“可是什麽可是!”王兵長一巴掌拍在小兵後腦杓,“你小子放機靈點,下次齊王殿下再來,意思意思攔一下就成,否則回頭......”
否則回頭將軍給你穿小鞋你都不知道!
想他王二貴也在大營門口站了一年崗,兩個月前才升作兵長,類似的命令沒聽過十回也有八回了。
起初他矜矜業業攔住了齊王,沒幾天夥房說人手不夠,他訓練完了還要被拉去打下手。
夥房的李叔做飯是好吃,脾氣卻暴躁得很,就是讓人遞個鹽都恨不得先把人臭罵一頓。
軍中可沒哪個人敢惹李叔,這麽好的夥食又不是吃膩了。
可夥房的人明明夠得很,哪裡缺人手了?不對頭,肯定有貓膩!
想不明白他怎麽就被發落到夥房了,後來給老兵洗了幾天臭襪子才打探到消息,原來是將軍的親信親自下的令。
老兵見他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又壓榨他洗了一雙鞋,這才提點幾句。
太上皇起事時難以顧及妻兒,故而趙斂一直養在南征王軍中。
南征軍中但凡有些資歷的老兵都是看著趙斂長大的,自然知道南征王阮朝青有多稀罕趙斂,就是自己吃草根、啃樹皮都要想法兒讓趙斂吃好。
可惜打仗實在奔波,也吃不上什麽好東西,趙斂年紀越長身子骨愈發不好,三天兩頭病得醒不來。
怕趙斂吃不消,又是圍剿前朝殘兵的關鍵時候,阮朝青一咬牙,把趙斂送回太上皇身邊。
然而沒過幾日,趙斂一個人悄悄摸回了軍營,阮朝青見到他的時候他已經只剩一口氣吊著了。
打那以後,禁止趙斂進軍營的命令一天一個樣,趙斂還是以各種方式出現在軍營。
只是苦了輪守的小兵,公事公辦不是,裝沒看見也不是,裡外不是人了,索性每日自動加練,免了阮朝青還要費心罰人。
如今前朝余孽已經鏟除,四方安定,去歲太上皇把皇位傳給了趙斂一母同胞的兄弟趙宿,趙斂封了王建了府;閑下來的阮朝青領了京郊大營的差事,雖也封了異姓王,底下人還是習慣以將軍稱呼他。
照理說現在不比打仗的時候,齊王殿下進軍營可不就和進自家後院那麽簡單?軍中人都這麽想的,奈何到底不是阮朝青肚子裡的蛔蟲,不知他為何還像防賊一樣防著趙斂。
他防他的,輪守的兵士看見趙斂還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今日值守的小兵是新來的,雖對齊王的事跡有所耳聞,但對其間的彎彎繞繞不甚了解。
剩下的話沒說完,王二貴又囑咐小兵幾聲,匆匆往騎場去找阮朝青了。
再說趙斂,方才打開車窗吹了冷風,再忍不住咳嗽出聲。青色手帕捂住口鼻,沉悶的咳嗽聲迅速蔓延,一時間馬車內死寂不再。
宴俊熟練地給趙斂順背,等到趙斂平息下來才又衝了一杯蜜水。
垂眸飲一口氤氳著花香的蜜水,趙斂緩過來了,卻還是面沉如水。
“好一個通行令!”終是氣不過,趙斂輕嗤一聲,重重放下杯子,磕得矮桌一聲悶響。
“王爺別動氣,南征王剛剿匪回來,軍營是該看管嚴厲些的。”
趙斂睨了宴俊一眼,遂又恢復古井無波的模樣,不欲多言。
很快馬車就行駛到阮朝青的住所。
一下馬車,就有士兵上前把人迎入大堂。大堂不算寬敞,空蕩蕩的也沒什麽擺件,只有幾副簡便的桌椅。
這場面早已司空見慣,趙斂若無其事地坐在主位下首,食指一下一下敲擊著懷裡的手爐,百無聊賴。
到底還是畏寒,等了沒多久,趙斂本就溫涼的手腳愈發冰涼,饒是值守小兵端來一個火盆,也沒能起到什麽作用。不過他也不是來這兒取暖的,這點嚴寒還受得住。
一刻鍾過去,終於有人來了,來的卻不是他等的人。
“殿下,將軍這會兒正忙,走不開。殿下要是有什麽要緊事兒,盡管使喚卑職。”
來人是個中年男人,名為於盛,從四品輕車都尉,是阮朝青的左膀右臂。
於盛五官平淡,卻因為左臉上的一道疤平添幾分煞氣。凶惡的臉上此刻全是心虛,無端減弱幾分壓迫感。
“哦?方才聽說南征王正在練騎兵,想來是有要事處理了。”
趙斂聲音不慌不忙,卻是讓於盛老臉一紅,窘迫不已,滿是被戳穿的尷尬。
好在趙斂並沒有非要見阮朝青的意思,薄唇抿出一抹弧度,“我也沒什麽要事,跟於叔說也是一樣的。”
見趙斂態度還是跟以前一樣親近,於盛放心了。
他年初被派去南疆,直到一月前才回來,剛回來就跟著阮朝青出去剿匪。趙斂以前也和他親近,可今年封了王,又出宮建府了,來之前他心裡還忐忑了一陣,有些不知道要怎麽相處才好。
也不知道阮朝青怎麽想的,寒冬臘月的突然要離京剿匪,方才已經閑得跟騎兵賽馬了,卻跟他說走不開,讓他來招呼趙斂。
將軍心海底針,真教人捉摸不透。
兩人閑話一會兒,趙斂才切入正題,“年關將近,我給將士們備了些棉衣,勞煩於叔派人去拉過來。”
“害,這有什麽勞煩的?我在軍營也沒什麽事兒做,我親自帶人去拉!”於盛也不推脫,當即答應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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