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皇這一舉動,令在場眾人紛紛怎舌、暗自心驚。面上雖然好像覺得並無不妥,內心腦海中卻已經各自思量起來,猜測太上皇此舉是否有深意。
再看趙宿,面上還是兄友弟恭的模樣,笑著朝趙斂點點頭。
太上皇身邊的老太監使了個眼色,李忠尚立刻上前,吩咐冰戲開始。
因為瞬息間變得撲朔迷離的局面,趙斂沒看到雲崇武漆黑的臉色,甚至連阮朝青出場的樣子也沒能看到。
“看來斂兒是身子大好了,往年這時候都出不來門。”太上皇望著趙斂,滿臉欣慰。
趙斂欲起身作答,被一個手勢止住,還是恭恭敬敬地朝上作揖,“勞父皇煩憂,自母后為兒臣點長明燈後,兒臣便無甚病痛。”
“嗯,不錯。”太上皇對太上皇后點點頭。
聞言,妝容穠麗的燕然掩唇一笑,“斂兒本就該好了——陛下瞧斂兒這身騎裝,當真相襯,是襯出斂兒的英氣來了。”
太上皇不語。
就在幾人以為話頭該到此為止時,太上皇又開口了。
“既然斂兒身體好些了,年後便開始上朝吧,是時候為你皇兄分憂分憂了。”
“兒臣遵旨。”
冰場上交鋒激烈,除了不諳朝堂的百姓,在場眾人都沒將心神放在這上面。
第17章 梅花
冰戲不過半程,太上皇起駕回宮。
四周一下變得空蕩蕩起來,趙斂起身,坐回雲崇武身旁,仿佛無事發生一般,將注意力全放到冰場上。
慈寧宮。
“斂兒年紀到了,本宮到底心力不濟,民間都說長嫂如母,皇后合該上點心。”
太上皇后坐在上首,面上無甚表情,全然不似在兩個兒子面前的和藹慈愛。
皇后端坐在下首,恭敬回道:“兒臣省得。皇上和齊王殿下去永壽宮接駕時,兒臣已經看了幾家姑娘,方才回宮時命人將名單取來了,還請母后過目。”
語畢,立在身後的大宮女上前,呈上幾份畫冊。
慈寧宮的宮女接過,太上皇后卻並未翻看,隻放置在手邊的桌上。
“斂兒喜靜,皇后便瞧著些書香世家的小姐,懂規矩的才好。”
話音未落,皇后的表情已經略顯僵硬,哪裡聽不出來這是什麽意思。
然而太上皇后話不停歇,且把話頭轉到皇后身上,“皇后也是,雖安西王府是極好的,國母還是要有國母的風范,不可再像今日這般素淨,勿失了皇家臉面。”
皇后韓茹君原是安西王府的嫡二小姐,雖然沒像府裡的兄弟幾個一樣在馬背上長大,但幼時也是在軍營過來的,規矩自然學得沒那麽好些。
不過從嫁予趙宿以來,大規小矩沒有一樣不耳熟於心,她自認宮中大小事處理得也算合乎規矩,太上皇后卻一直沒什麽好臉色。
出身安西侯府又怎樣,既然已嫁入皇家,便是皇家的人。隻當天下婆媳都這般罷了。
“兒臣知錯,請母后責罰。”韓茹君調整了心緒,從座位上起來,福身請罪。
“罷了,下不為例。”
太上皇后瞥她一眼,遙遙擺手。
撿起桌上的畫冊,略略翻看幾眼,不忘訓誡道:“母后知你有了身子不好操勞,皇帝的其他妃嬪你也不放心,你就得做到盡善盡美。”
皇后坐回位子上,“母后說得是,兒臣受教了。”
仿佛看畫冊入了神,太上皇后不再搭理皇后,不時和身邊的孫嬤嬤說幾句話。
慈寧宮伺候的宮女太監眼觀鼻鼻觀心,對這場面視若未見。
皇后端坐著,心下清楚得一兩個時辰才能離開了。
不曾想不到兩刻鍾,有宮人來報,齊王府又差人來請了聞太醫,想必是齊王殿下受了寒。
簡單詢問幾句後,見趙斂沒有大礙,太上皇后閉目按按額頭,孫嬤嬤立刻接手,手法熟練地為她按摩。
“本宮乏了,皇后去斂兒府上一趟,替本宮看看斂兒。”
“是。東宮庫房裡還有一支老參,兒臣回去取了,一並給皇弟送去。”皇后趁機起身告退。
“去吧。”
像是想起什麽似的,太上皇后鳳目微睜,睨著皇后。
“皇后發間簪的那朵梅——摘了再去,豔俗。”
聞言,皇后隻覺頭上一重,伸手摘下那朵紅梅握在手心,頭上的重量還是絲毫未減。
回到東宮,吩咐人去準備帶去齊王府的東西,面沉如水地倚在軟榻上。
貼身宮女知道皇后要去齊王府探病,皆吃了一驚,有心直口快的,驚愕問道:“皇后娘娘去齊王府上,恐怕於理不合,怎麽會......”
話沒說完,就被大宮女呵斥一聲,訕訕低著頭退下了。
“你教訓她作甚?本就於理不合。”折辱她罷了。
皇后往地上扔了一塊手帕,一朵花瓣殘碎的紅梅赫然在內,雖是零落模樣,也映襯得手帕上的梅花黯然失色。
“拿去燒了,明日拒了梅園的花。”
“是。”大宮女應聲,親手將地上的東西處理了。
不消片刻,一行人出了東宮,浩浩蕩蕩地往宮外而去。
——
“王爺身子大好,之前停了的方子不必再續,老朽再為王爺擬個方子。”
診過脈,見是普通的風寒,聞太醫得了趙斂首肯,再擬了個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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