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人呢?”
“走丟了。”
安德烈不說話,苦笑了下:“你認錯人了。”
“我知道我知道。”佩吉很不好意思地搓著手,舔舔乾裂的嘴唇,“太像了,我猛地一看嚇了一跳,我太不好意思了,我太冒昧了,真對不起……”
佩吉說這些的時候眼神從未離開過安德烈的臉,看得近乎貪婪。
“沒關系。”安德烈朝後撤了一小步,“我該走了。”
“那個,那個什麽……”佩吉突然問,“你吃飯了沒有?”
安德烈愣了兩秒,誠實地回答:“沒有。”
“噢噢這樣,我也沒有,你想吃點什麽呢?我買給你吧?我今天有廣場的生日餐券,都是免費的……”
即便是餐券也不可能是免費的,這點安德烈很清楚。
“不好意思,我約了人。”
佩吉的臉色有點可憐:“好的好的,當然當然。你別害怕,我嚇到你了吧,真對不起……你肯定嚇到了,我突然跑出來拉住你,還說這些,你根本不認識我,肯定覺得我瘋了……”她又翻自己的錢包,“我給你點什麽吧……”
安德烈有點莫名其妙,按住了她的手,無語又覺得好笑:“為什麽非要給我點什麽呢?”
佩吉不說話了。
“我真得走了,女士,抱歉,祝你一切順利。”
佩吉的眼睛跟著他動,他走了一步,佩吉幾乎是條件反射地跟了一步。她是個接近小老太太年紀的憔悴女人,抓著自己乾癟的錢包,在夜風中撥著自己的灰白發,今天難得早下班,在路上萬千人中一眼看到某個陌生人,不顧一切地抓住他,哪怕抓住一陣風。
安德烈轉過身走了兩步,覺得如芒在背,那眼睛他今晚無論如何無法忘。那眼神讓他想起伏基羅,天啊,伏基羅們為什麽總是如此痛苦又哀愁。
他返回去,走向佩吉,佩吉有一雙老去了的、鹿的眼睛。
“我想我們也許可以換一下號碼?或許我們可以一起吃個飯,畢竟我很像他,而他又不在。”
鹿的眼睛亮起來,充盈出莫名的水光,在月光下猛地讓她年輕起來,煥發出一種生動的活力。
***
艾森中午在打高爾夫,洛斯跟在他身邊給他背著不用的杆,高爾夫球車等在旁邊,但上面沒坐人,都站在旁邊看,俱樂部安排的球童正捧著一個小冰桶等在艾森側面,冰桶裡是可樂。
艾森說:“我來個遠的。”
眾人的目光立刻上調移動,望去遠處。
艾森醞釀了幾下,停了,轉頭看洛斯。“你有沒有發現,安莉不是很高興。”
洛斯把放遠的目光收回到艾森身上。“是嗎?也能理解。”
“這種事,很難辦。”艾森又開始小幅度揮杆,“你說怎麽辦?”
“……你是想讓他開心點嗎?”
“買點什麽好?”
洛斯看著他的杆心不在焉地晃。“買輛車,隨便買輛小法小奔就好了,或者買架加特林,大慈大悲加特林,讓他想超度誰就超度誰……”
艾森瞥了他一眼,沒理他滿口跑的火車,又說:“我覺得這事得用心,等會兒幫我跑一趟。”
這話也沒等洛斯回,艾森已經揮出了杆。
眾人的目光跟著球抬上、遠移、落下,有幾個男人站在落點附近。球童邊跑邊喊,問進了沒有。
一個人轉身把金主的球踢進洞,又回復說進了,這條路上的人鼓起掌來,艾森心情不錯,請了全場的酒,又分了幾支俱樂部老板送的雪茄給球童們。
這會兒忒休斯從人群中擠進來,看見艾森剛放下球杆。
“我說哪個金主呢,搞這麽大排場。”忒休斯拿了一支雪茄車上的煙,放在鼻下嗅了嗅,“你還太年輕,這玩意兒不適合你。”
艾森朝他走過來,兩人向人群外走。
忒休斯指指洛斯的方向:“那東西告訴我你想讓我‘四處轉轉’?”
這個詞洛斯耳朵一動就聽見了,但他裝作自己沒聽到。
“安莉經常找你嗎?”
忒休斯搖頭:“從來不找我。安莉是安德烈吧?”
“受害者不想看到加害者是很正常的。”
“……”忒休斯面露猶豫,“我理智上認為這時候我該有點愧疚心,但說真的,我也沒有,我做過比這糟糕的事情多了去了。你也到處走,你還屠殺過時間線的生命呢,你感覺怎麽樣,很愧疚嗎?”
“不能這麽比。”艾森停下來靠在車邊,“你也沒去過多少時間線,也沒做成什麽事。”
忒休斯聳聳肩說:“那你呢,你就‘照料’著所有的時間線?像園丁照顧花園?”
“以前,可能吧。不要總是把話題轉到我身上,這是你在逃避問題。這樣,你去別的時間線待一段時間,等我們走了你再回來。”
“……”忒休斯哼笑了一聲,“行吧,無所謂,我有個好去處,在蘇珊-09776。哦,你的編碼方式跟我不一樣,你想把我手裡有的時間線接到你那顆‘樹’上嗎?”
“有這個打算。”
忒休斯吹了聲口哨:“老兄,那你可得看看蘇珊-09776,它們有全宇宙最頂的煙……你玩這個嗎?不玩吧,你腦子好。”
“誰是蘇珊?”
“我前女友。還有羅伊斯-8770,緹娜-9002……你怎麽命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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