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死角不會引起任何人注意,即便有人朝這邊走來望,也要打開燈才能看清是什麽。他只需要走上十來步,就能抓到管道,下去。況且這裡是三層,只要姿勢正確,掉下去也摔不死,安德烈有經驗。
商場內噪音大作,為了更好地抓到安德烈,民兵把電閘拉開,要拉開全場的燈。沒有一盞燈亮——開玩笑,安德烈又不是業余的,這點會想不到嗎。
他聽著一群人四處亂竄,遠處有吉普車轟鳴,似乎有什麽人來了。但這些並不影響安德烈,他悠哉地抓住管道,踩著幾步跳下來,狗在下面正咬著尾巴等他,那鈴鐺早被扔到某個角落。
安德烈摸摸它的頭,朝後側走,那裡有個矮個子男人正在抽煙,見到安德烈愣了幾秒,試圖聞出這個從容的人是個什麽性別,就這幾秒安德烈已經走到他面前,一拳揍暈了他,然後搶了他的車。
安德烈坐車裡準備發動的時候,聽見商場前傳來了劇烈的車笛聲,不出所料,軍隊到了。
五輛越野車,三隊全副武裝的特遣兵先行來到,他們穿著厚重的靴子,從高高的車盤裡走下來,大踏步走過來,另一邊民兵組織也正拉扯著歐石南走出來,幾把槍對著他。
這個近七英尺的軍人看也沒看歐石南,厲聲喝問:“Omega呢?”
金發民兵局促地瞥了一眼歐石南:“……跑了。”
軍人感到難以置信:“一個Omega從你們這麽多人手裡跑掉了?”
剛剛因為這陣喧鬧停下出發、轉回來看的安德烈也望見了這群人,他毫不懷疑,來的人只會越來越多。他看了眼人群中間被槍盯著腦袋的歐石南,這孩子長得挺高的,怎麽說,繼承了他和艾森。
“他們不會殺歐石南吧?”安德烈低頭問狗。
狗乖乖地坐著吐舌頭搖尾巴。
“我想也不會。”安德烈這麽說著,再次走向汽車。
這邊,軍隊和民兵爭執不下,探測器只能隱約檢測到殘留的氣味,民兵認為帶著歐石南會方便找到那個逃跑的Omega,但軍隊隻嫌他們礙事。
“你們拿槍對著他,卻不開槍,在比劃嗎?”領隊撥開那些在歐石南腦袋邊晃悠了半天卻不開火的槍,拔出了自己的槍,對準歐石南,扣動扳機就是一槍。
安德烈剛剛啟動車就被這槍聲驚了一下,來不及多想,他調轉車頭朝前廣場開去。
那邊子彈剛剛擦著歐石南耳朵尖經過,左耳一片血淋淋,轟鳴聲讓他好半天都反應不過來。
安德烈的車出現在眾人視野的時候,立刻就明白過來,不過有點太晚了。
領隊轉頭對副手說:“我說什麽來著,他肯定在附近。”
安德烈此時再次內心回顧了一遍浪子暴徒手冊,深刻體會到了什麽叫做“斷情絕欲,長命百歲”。
不過還能說什麽呢,他照舊前開,搖開車窗,扔出一個圓滾滾的鐵東西,而後緊急刹車轉向,揚起一陣煙塵。
民兵組織的人最先慌起來,紛紛撤步後退,部隊的人只看見一個綠色的東西滾過來,聲音清脆熟悉,下意識地也轉過身體後撤,等一聲轟鳴和一陣火光。
一群人靜默了兩秒,卻發現那玩意兒並沒有爆炸。
歐石南也不見了。
領隊皺起眉,響亮地吹了聲口哨,揮了下手臂,讓所有人上車,奔著遠處揚起的灰塵追去。
車上,安德烈轉頭看了眼滿臉嚴肅的歐石南,翻了翻手套箱,遞給他一打紙巾:“感覺怎麽樣?”
歐石南接過來按在耳朵的傷口上:“……還好。”
“你調和世界‘好與壞’的工作進行得怎麽樣了?”
歐石南忿忿地轉過頭瞪他,安德烈笑笑,不說話了。
“我現在覺得,”歐石南平靜了一下,繼續說,“正確和錯誤是需要鬥爭的,假如人人都照他們說的做,世界就沒有光明了,我們要爭取的是一種選擇,我的意思是,不能輕易投降,也不能全面抹殺,就……”
安德烈一個急刹車,打斷了他的話。
“好了,你的感想等等再說,現在我們在這裡分開。”
歐石南張望了一下,這裡是個停車場。
“一起逃肯定逃不掉,他們人太多。我們換兩台車,每人一輛,你不用管我,逃你自己的命,我去找一趟艾森,看他打算怎麽辦。”安德烈打開車門,對著狗吹了聲口哨,“走吧寶貝,去逃你的命吧。”
狗撲騰了兩下,舔了舔安德烈的手,回看他一眼,跳下車向街道上跑去。
安德烈自己也下了車,歐石南跟過來:“艾森要做什麽我們就怎麽做嗎?他根本不在乎這個世界,我們……我,不該做點什麽嗎?”
安德烈搖頭:“不,找到他,然後我們就走。”
“那你就這樣無所謂地跟著他跑是嗎?他說我們去這個世界,去那個世界,你就跟著來,即便你被人圍追堵截,即便你被人威脅追殺,也都沒所謂是嗎?”歐石南說著說著憤怒起來,“你根本就不想來是吧?所以你也根本不在乎任何世界。”
安德烈歎口氣,轉過身看他:“你說得對,我確實對跟著艾森跑來跑去沒興趣,什麽這個世界那個世界,都沒興趣……”
“那你為什麽要跟著來?就離開他啊。”
“……因為他是艾森。”安德烈看起來有些疲憊,“別說這些了,我們還在逃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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