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條路上也有人向樹走,有個赤身裸體的Alpha向樹狂奔,喊著什麽父啊主啊救救世人,末日來了。而後被突然裂開的大地吞噬,傑西一愣,差點沒笑出來,因為這個場面真挺滑稽的,有種神神經經的幽默感。
不知道為什麽還有人在燒火燒紙跳大神,有個人逼自己的兒子朝樹磕頭,讓他細數自己因手/淫為世界招致的災禍,罵完以後讓兒子繞樹學狗爬,邊爬邊喊媽媽我錯了。有個女人來樹下宣布她將和一隻貓結婚,她爸爸跑過來踹了她一腳,她說世界都要滅亡了,跟貓結婚怎麽了,她爸爸說世界滅亡也不行除非我死不然別想,那個女人站了一會兒,然後拿刀捅死了她爸爸。有四五個年輕人來樹□□驗生命大和諧,叫的聲音震天響,說要在做/愛中感受世界滅亡。
當然,大多數人還是不相信世界會滅亡,他們在家裡守著電視機,看著數字一點點接近目標,手握著手等待一切回歸正常,就像傑西的哥哥一家。
傑西拿著小號朝樹邊走去,她走到樹底時,看見了獨自站著的艾森。
艾森也朝她看過來,傑西愣了一下。
他們兩個在風中樹下對望,傑西注意到他身上一點也沒沾濕、
“你就是神嗎?”傑西唐突發問。
艾森笑笑:“不重要了。”
“我們完蛋了是嗎?”
“是。”
“你要怎麽做?”
艾森說:“有幾種辦法,我還沒決定。”
“講給我聽聽。”
艾森看了看她,然後說:“我把你們的世界從時空樹上剪下來,然後把你們的時空扭轉疊加,導致大爆炸,讓這條時間線消失,簡單來說就是燒了它;或者我把你們時間線裡尚存的魔鬼和混種全部殺了,也許還能剩下幾千或者幾萬人,我不確定;或者我什麽也不做,等著這棵樹成長,穿破天空,所有混種都異變成魔鬼,然後魔鬼佔據這條時間線,再向其他時間線爬過去,這樣就會爬到我的線,那我就不喜歡了。”
傑西聽完,好半天沒說話。
艾森讓她讓一下路,說要回去操作,傑西拉住了他。
“有沒有什麽是我能參與的?”
艾森想了下:“第二種吧,如果我直接用時空間砸碎人,需要直接看到他們,或者有信物接近他們,但這樣不能分辨出是不是混種;還有一種方法,那我就需要一個這條時間線上的生物做介質,把力量借出去。介質的意願會決定人群的歸宿。”
傑西盯著他:“也就是說,靠介質你能殺光所有人?”
“也可以這麽說。”
傑西轉頭看著平原上的人們,密密麻麻的的人群。
“那我當介質吧。”她問,“我需要做什麽?”
艾森告誡她:“會死的。”
傑西盯著艾森,笑起來:“我知道。”
艾森和她一起望向下方的平原,無邊大雨澆在人的身上,泥濘的土地分裂又合並。
傑西又問一遍艾森:“我需要做……”
她話沒說完,艾森把一隻手放在她肩膀上。
那一瞬間,她的四肢百骸流淌過冰水一樣,從頭到腳似乎被一根從地上的鐵棍穿出來,一直通到浩瀚天空,她被釘在地面,聽見四面八方人聲鼎沸,天上地下惡魔低語,她一眼望穿重重積雲,目視無邊星辰,望穿萬千人群,直視世界盡頭。
她的手顫抖,聽見艾森說:“做吧。”
傑西伸出手,指向前方,她身體苦痛動彈不得,但精神奕奕,神采飛揚,她說:
“去死吧,這個世界。”
平原上的人群頭顱一個接一個爆開,發出一聲清脆的龍口哨響聲,彈出繽紛彩帶和五色禮花,沒有血、沒有□□,一彈慶賀,而後輕飄飄倒下,只剩空蕩蕩的衣服留在地上。這賀禮一樣的爆炸蕩漾過平原,在此起彼伏的歡快響聲中伏倒一片,而後想象力大開,各色慶賀登場,變成小醜的彩旗、唐老鴨的笛、雜耍的小球、利落的喇叭還有球場的歡呼。喜悅響過大地,傑西在人群中看見艾瑪。
艾瑪,因懷孕而笨重的艾瑪遠遠地望著她,向她張開雙臂揮舞,露出歡快的笑容,就像她們還在玩耍一樣,就像她們少女時代一樣,艾瑪跑起來,不顧她的懷孕蹦起來、跳起來、快樂地奔跑起來,那時候天空屬於她們,未來還很漫長,生命有很多選擇,艾瑪可以自由快樂地跑起來。
傑西和艾瑪遠遠地望了一眼,然後兩人笑起來,她們也這樣笑過一首老歌、一道難吃的菜、一份寫錯的試卷,在黃昏放學後,沿著河堤走回家。
然後艾瑪爆炸了,她的頭顱中彈出一道橘紅色的煙花,伴著一聲小號響。
傑西久久地看著她。
慶賀的殺戮走過平原,來到城郊、來到市鎮、來到廣場、來到政廳,人們在各地炸掉頭顱,傑西的手翻了翻,大地在她面前轟然下降,所有人都浮了起來,在她面前飄,她眼望數萬萬人,繽紛禮花在天空綻放,尖叫和喜悅音效響成一團,傑西深呼吸,這清涼美好的空氣一瞬間緩解了她的痛苦。
她看著遠處喃喃自語:“我從出生起……就想毀滅點什麽東西……”
傑西說到這裡轉頭看艾森,在一團白霧中艾森整個人朦朦朧朧,她只能看見那隻伸來的手,以及男人下半張平靜的臉,如果她沒看錯,那多少也是帶著笑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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