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思其實很明顯,大家逐漸認出來這位就是所謂“如入無人之境”的神秘自由人,有實力的自然想試試拋來橄欖枝。
“差不多得走了。”彭加列提醒道。
安德烈點點頭,但他其實有點困,腿有點酸,就想坐這裡休息一會兒,不大想動。
沒一會兒,又一杯酒送到了安德烈面前,這次送酒的人想讓他過去談談,安德烈沒動酒,也沒動作,他好像聽不到,悠哉地靠在牆邊,沒打算動,周圍的一切也影響不到他。
來了兩三個醉醺醺的男人,因為老大送來的酒沒得到安德烈回應頗感丟臉,過來找場子,沒走近的時候就被奧拉擋住,他們探出頭朝安德烈喊,口齒不清:“喂,你他媽拽什麽,給臉不要臉……”
安德烈照舊沒動。
不一會兒,場內倒是熱鬧了起來,那邊不知道誰跟誰吵了起來,一時間氣氛火熱,來安德烈這邊尋釁的沒撈到好處,悻悻然地回去了,安德烈一副超凡脫俗的沒精打采樣兒,靠著牆喝檸檬水,桌上堆擺的酒看都沒看。
而他身邊的人也沒出去活動,畢竟安德烈發了話要低調行事,兩邊不沾,於是大家也沒打算鬧事。
彭加列和安德烈閑來無事聊刀聊狗聊人生,奧拉對著經過的少男少女吹口哨,忒休斯在買水煙,然後靠在安德烈另一側聽他們說話。
遠處的架吵分明了,兩撥人逐漸分了開來,各自領頭的都相當蠻橫,在台前最顯眼的那群有五十來個人,帶著三角形的袖章,是民間某個反叛組織,但也不是所有勒戈雷的話他們照單全收,他們想是殺了紅血人,尤其是紅血人領袖,那個厄瑞波斯。
跟他對峙的十來人也是民間的,但對紅血人沒興趣,只在乎區域獨立,今晚來這裡交易買東西,跟對面的人一來二去看不順眼,幾句就鬥了起來,再加上兩方都小有名氣互不相容,一時間架勢便拉了開來,這會兒誰有什麽訴求已經不重要了。
但三角兵的那位領頭喝得多,也仗著人多氣焰囂張,不管別人聽不聽,大罵起紅血人,說自己為民除害,對面的人應該跟自己磕幾個頭感恩,對面的人馬上上前推搡,一時間鬧鬧哄哄,三角兵也顧不得幾方對峙了,散在酒吧裡的到處砸起東西來,壓得眾人不敢動。
安德烈這桌邊上也有個很多的三角兵,一槍杆戳過來把他們桌上的酒杯和煙管全部掃了個乾淨,幸好安德烈眼疾手快拿起了這杯檸檬水,然後若無其事地喝了一口。奧拉皺皺眉,看了眼橫行霸道的三角兵,沒說什麽。
那位三角兵領頭一看全場都被壓製,更加亢奮,跳上台子,從眼前的人罵到後面的人,從紅血人罵到聯盟,從勒戈雷罵到安東尼,說什麽我們的使命就是把紅血人通通殺光,他說著說著眼睛都因興奮紅起來,下面的人跟著他也是一陣群情激昂,他揮舞著手臂高喊:“紅血人……紅血人這該死的種群……他們的首領,小白臉,厄瑞波斯……那廉價的婊/子賤貨厄瑞波斯,把他殺……”
這句話戛然而止,因為從後面人群飛來一隻匕首,刀尖穩穩射進他的額頭,足足兩秒後,才有血從開了的縫留下來,那人雙眼微睜,一副不敢置信的神情,而後撲通一聲重重栽在地面,揚起一片泥塵。
目瞪口呆的眾人順著匕首的來路望,看見後排站著幾個高大危險的男人,中間那位年輕英俊的男人,蒼白的右手正在滴下幾滴血,臉色平靜,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開口道:“你們說話小心點。”
奧拉看了眼彭加列,後者無奈地聳聳肩。
***
切斯頓夢見小花園裡的含羞草開了,他和兒子坐在地上摸那幼嫩的芽葉,妻子在講害羞草的原理,他們分一塊兒子不想吃的蛋糕,太陽照在他的手指上,那裡沾了一點奶油,他舔掉,在陽光下眯上眼。
然後他從夢裡醒來,大口喘著氣。
面前的線路連接時好時壞,最近他越發覺得有人在查非法線路,原本一百條能連上兩三條,現在五六百才能連上幾條。他沒有幫手,沒有辦法,好不容易上傳幾次的照片如同石沉大海,沒有人關心,他偶爾想起電影裡拯救世界的那些團隊,有技術人員有宣傳人員,只要把真相拿到,就算取得勝利,怎麽他現在拿著真相,都不知道該找誰呢,也不知道該相信誰。
不如放棄算了,不如回家去吧,不如別跟人作對。200萬陌生人,從生到死見不了一面的人,現在切斯頓到底在做什麽啊。
想念家,想念麵包和果醬,想念有陽台的房間,想念早餐,想念太陽,想念妻子,想念兒子,想念乾淨的辦公室,想念體面的生活。
而他的手還在機械地刷新界面,他的雙眼還在死氣沉沉地盯著屏幕滾動的線路,看起來像個抽大煙過度的沉默老鬼。
突然,一條從來沒見過的線路名出現在他的面前——“成神時刻”。
切斯頓愣了幾秒,這條線路是目前見到最穩定的,持續一分鍾沒有斷線,而一分鍾後消失了,刷不出來。
他腦子轟鳴,死死盯著屏幕,把編寫好的情況說明和證據材料準備在一旁,等待下一次看見那條線路。
三小時後,線路再次出現,他急忙開始上傳,看著loading的圈轉啊轉,手抖個不停。他苦笑一聲,他就知道,厄瑞波斯是個很有手段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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