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殺了他嗎?”
“……”
“會有機會的。”洛斯說,“等時機成熟,我會給你創造這個機會的。”
巴倫盯著他,沉默了一會兒,才問他:“那你要什麽?”
洛斯看了眼巴倫幾乎塌陷的腹部,略微抬抬眉:“你的精神力很強啊。”
“你要什麽?”
洛斯的瞳孔變成黃色,朝他笑笑:“想不想和魔鬼做個交易?我要你的靈魂。”
***
芙裡佳和扎克經過這裡,看到了崖上的巴倫和洛斯。扎克問:“他們在做什麽?”
芙裡佳心事重重地瞥了一眼:“下棋吧,誰知道。”
扎克聞言看了她一眼:“你心情很糟糕啊?”
芙裡佳歎了口氣:“抱歉。”
“因為白塔和銀塔的暴/亂嗎?”扎克指指遠處的火勢和硝煙。
芙裡佳只是看了一眼。
“看來你的表彰式不會再開了。”
“那也不是我在乎的。”
“現在你是唯一的英雄,”扎克說,“如果你要救他們,只要是你開口,人們會聽的。”
芙裡佳沒有說話,他們仍然朝前走,他們從平原走到樹林邊,風從林中吹出,帶來一陣潮濕的清香,但也不會再保持多久了。
“我以為我想成為他們的一份子,”芙裡佳這時候才回答,“但我可能並不想。”
扎克只是看著她,陪著她走。
到樹林邊時,扎克問她:“要進去散步嗎?”
芙裡佳望了一眼幽深的樹林,搖搖頭,無精打采地轉回身:“不了。”
這時,林邊有個人打了個響指,芙裡佳轉頭看,看到一個戴著黑色尖帽,披紅袍的女巫。女巫朝她看看,又看看旁邊的扎克,咳嗽了一聲:“咳,能跟你說幾句話嗎?不會耽誤太長時間的。”
芙裡佳猶豫了一下,朝她走過去,扎克擔憂地提醒:“芙裡佳……”
芙裡佳朝他笑笑,示意沒關系。
這個女巫摘下帽子,咳嗽了一聲,一條手臂撐著樹乾,擺弄了一下自己的頭髮,一副準備很久的樣子,讓芙裡佳想起了那種放學後在校門口等心上人的學生。
“厄休拉·勒古恩有篇小說叫《那裡離開奧米勒斯的人》。大意是關於這麽一個假設,如果美好和繁榮建立在一種剝削上,但剝削某一種族是不公平的,剝削某一群人是不公平的,那麽如果當這種剝削可以盡可能地縮小范圍,縮到一些人身上時,如果這些人是少數,發不出聲音,是不是就不必作數?”
“孩子們也死在這裡。”芙裡佳說,“放在遠處,城鎮不必知曉,人們才能過活。”
“所以這就是意義?”
“就像建造塔,社會的結構要求有些人待在下面,來托起一切,來穩固一切,沒有底座的穩定,何談建起高樓大廈。”
“怎麽會有人心甘情願地在下面托著?”
“因為人們了解善與惡,因為基本的準則是正確的、善良的,顛倒巨塔和大廈是瘋狂的,傷害塔上一層的人是殘忍的,所以束手束腳,所以……”
“你這麽想?”
“……不,我也不知道。”
“那你知道什麽?”
芙裡佳猶豫起來:“我知道……我猜就像誰說的,‘因為人不可能認識善與惡。倘若要付出這樣的代價,那又何必認識他媽的什麽善與惡?’”
女巫有些奇怪:“所以,你不想回去了?”
“我不認為這個結構有什麽值得留戀的。”
女巫突然興奮起來,語速很快地說道:“那我……或者你是否……也許……我的意思是……啊……你……”
“你是不是想要邀請我加入女巫?”
“你願意嗎?!”
芙裡佳沒有回答。
“當然,你可以盡情向我提問,我會盡量回答你想知道的一切。”
“接下來你們要做什麽?”
女巫拍拍手:“我們要找回散落在世界的女巫的歷史、書籍、力量,和流浪的同胞。”
“這之後呢?”
“之後,也許大鬧一場吧。”
“……聽起來不錯。”
“歡迎你加入。”
芙裡佳轉頭看了一眼扎克,又轉回來:“我加入。”
卡莉朝她伸出手,她說等一下,我要去道個別。
扎克遠遠望著芙裡佳走過來,他的直覺突然告訴他,她要離開了。
芙裡佳站在他面前,朝他笑了笑,跟他一起看了看天穹。
“我以前來過這裡,做研究的時候,實地考察上殼構建情況。”
扎克用柔和的目光笑著看她:“好巧,我也來過,做測量。”
“那我們說不定剛好錯過了。”
“是啊,說不定。”
芙裡佳望著他,抿了抿嘴:“謝謝。”
扎克微笑起來:“隨時隨地。”
“再見了,扎克。”芙裡佳伸出手,要和他握手離別。
扎克紳士地朝她欠身,輕輕牽起她的手,在手背上輕柔地吻了一下,說:“再見,芙裡佳小姐,祝您一切順利。”
芙裡佳愣了下,旋即綻開笑容。
他們在紅色天穹下道別,止於這一吻,芙裡佳朝樹林伸出走去,卡莉迎接她走進深處。卡莉剛試圖戴上帽子,帽中嘩啦啦地掉下金銀珠寶和玉石翡翠,這些是她們雇傭安德烈的酬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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