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帶艾森去的店是他前段時間和聯系人見面的店,聯系人幫他安排一些離開這裡之後的出路,一來二去安德烈對這地方裡裡外外都比較熟悉——他在外面幾乎不費什麽力就能吃得比較開,畢竟混社會長大的人。
安德烈挑的時間是八點半,午夜場的妖魔鬼怪這會兒還沒到,於是酒吧處在一個將醒未醒的時候,非常適合給小少爺開眼,又很安全。
但艾森一進門就不動了,眼睛忽閃忽閃眨啊眨,大開眼界。
他伸長手臂指著舞池裡脫衣舞杆問:“那是什麽?”
“……消防通道。”
艾森搖晃著手臂指著酒吧台前碩大的、此時還未點亮的“Titty Love”招牌問:“那是什麽?”
“……是Kitty Love,他們寫錯了。”
艾森搖晃著手臂指向沙發上兩個正在互相刺青的男人:“那是什麽?”
“美術創作。”
艾森指向一個同時抽三支煙的龐大腰圓的男人:“那是什麽?”
“吉尼斯世界紀錄。”
艾森指向後台貼得很近的一男一女,其中女的正蹲下來:“那是什麽?”
“有些部落至今保持著祈雨的風俗。……喂,老兄,拉上簾子!”男人罵了一句,唰的一聲拉上了簾子。
艾森轉頭看安德烈,真情實感地哇哦了一聲,安德烈尷尬地笑笑。
酒吧老板按滅煙,走到安德烈身邊,伸出手臂搭在他肩上:“這孩子誰啊?”
安德烈還沒回答,艾森皺起眉聲明:“嘿,他結婚了,你注意一點。”
老板愣了兩秒,哈哈大笑起來,正打算說兩句葷話,安德烈把他的手臂取下來,平平淡淡地警告:“最好別。”
老板看了一眼安德烈,便不笑了,也沒說什麽,向他讓讓煙,安德烈沒有接,老板便自己抽出一根叼在嘴裡。
“所以你今晚親子遊?”
安德烈看了眼艾森,背過身子插在老板和艾森中間:“這小子要看看酒吧。”
老板了然地笑起來,又低下頭點火:“你知道他們說,男人一輩子最難忘的兩個人,一個是帶他第一次去酒吧的男人,一個是為他破處的第一個女人。”
“這是你酒吧宣傳語嗎?”
老板熟稔地拍拍安德烈的肩,安德烈繼續說:“我們找個角落坐一會兒,人多的時候就走。”
“別急啊,要不要看姑娘們跳舞,我叫她們早點出來。”
“心意領了,不過算了。有沒有哪裡合適我們這樣的親子遊顧客坐一坐?”
老板指了指東南角:“那裡吧,安靜。”
“謝了。”安德烈轉身叫艾森,“我們去坐那邊吧。”
艾森本來還在環視酒吧,聽見以後便點點頭,跟著走了過去。
一坐下來,艾森就問:“他們什麽時候上酒?”
“你又不能喝酒,喝可樂吧。”
“但你可以喝啊。”
安德烈看他一眼:“不了,今晚就不喝了。”
“你可以喝沒關系!”艾森撐著桌面站起來看他,“不然就沒意思了,你不就是像在監視我一樣嗎,又無聊了。”
“……好吧。我點我自己的。”
安德烈點了度數很低的酒,不過因為還沒正式營業,備酒花了一會兒,酒上的時候已經九點多了,人已經逐漸多了起來,安德烈覺得把酒喝完,就差不多時候離場了。
他剛喝了沒幾口,就有個高個子男人走過來。
“安。”
安德烈抬起頭,認出來人,跟他打了個招呼:“嘿。你怎麽在這兒?”
“本來想去找你的,有人跟我說你在這裡。”
“什麽事?”安德烈說著讓了個座位,男人沒有坐下來。
“不坐了,我等下要出去。NT問能不能提前?”
安德烈看了眼艾森,回道:“估計不行。”
“那你給薩利姆回個電話吧,他們好像會早到所以想改行程。”
安德烈又看了眼艾森,對面的艾森正專心地和可樂裡的吸管作鬥爭。安德烈便轉頭看了眼公共電話,那裡沒有人在。
有人喊了高個子男人,男人應了一聲,跟安德烈告別:“我得走了,你盡早回個電話吧。”
他走以後,安德烈拿出手機看了看,他最近發現手機的信號欄跳來跳去,如果沒猜錯應該是被監聽了,或者說起碼有這個風險,赫爾曼不一定親自知道,但一定是他的人做的。所以安德烈需要用公共電話。
安德烈叫了一聲艾森,艾森抬起腦袋。
“我得去打個電話,就後面的公共電話。”安德烈側了側身體,“看到了嗎?就那裡。”
“嗯。”
“我很快回來,你在這裡等我,哪裡也不要去。”
“哦。”
“哪也別去。”
艾森擺擺手:“知道了,知道了。”
安德烈站起來,一步三回頭地走向電話,艾森歎口氣:“世上的小媽都這樣嗎?”
等艾森確認安德烈開始撥號,背過身以後,立刻站起來揮了揮酒單,招來了酒保。
他指著酒單:“我要這個、這個,還有……你記了嗎?”
酒保點點頭:“你應該未成年吧。”
艾森一本正經地說:“我給我小媽點的,他跟我爸吵架了,來買醉。”說著指了指安德烈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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