忒皮爾洛斯閉上嘴,看著艾森打了第三管鎮靜劑,埃德加才終於安靜了下來,暈沉沉倒下去。
“不會死吧?還是小孩子。”忒皮爾洛斯自言自語,說完又笑起來,“不過他是混種胎,死不了,就是為了添堵的。”
艾森看了一眼埃德加,轉身走出門。
門口朱莉安娜仿佛不會疲累地掙扎著,一心要往門裡撲:“我是成年人,那些我可以來承受!……”然後她看到了出來的艾森,便衝到他身上,抓住他:“怎麽樣?怎麽樣?驅魔了嗎?”
艾森看著她,捧著她的臉用拇指擦擦她的臉:“他睡了。來吧,我們聊一下。”
事實證明,只要不和埃德加呆在一起,朱莉安娜的精神會迅速好轉起來,畢竟她本來就是一個非常昂揚的人。
伊蓮娜給她泡了杯茶,逼著她去洗了個澡,把她裹在厚重的毛毯裡,才帶她來到會客室。赫爾曼已經在沙發上抽上了煙,艾森靠在窗邊站,望著樓下花園的燈。
看她們回來,兩人才抬起頭看過來。
朱莉安娜拒絕了媽媽給的蛋糕:“媽咪,我沒有心情吃這個。”
伊蓮娜在旁邊勸:“就一個,就吃這一個寶貝。”
朱莉安娜歎口氣,接過來,有個傭人走到她身後幫她把濕發包起來。
“怎麽驅魔?”朱莉安娜問。
艾森看了眼她,伸手撓了撓眉毛:“很難。”
“哪裡難?需要的材料?步驟?”
艾森靠坐在窗台上:“我跟你說過,他不是被附身,不是驅魔那麽簡單的。”
朱莉安娜絕望地看著他:“要怎麽做都可以……你說吧。”
艾森低著頭,聲音幾不可聞:“殺了他。”
三人看向艾森。
赫爾曼看了一眼又轉開臉,抽了一口煙;伊蓮娜看了一眼便轉向朱莉安娜,擔心地望著她;朱莉安娜嘴唇蒼白顫抖,眼眶通紅。
“我沒懂,”朱莉安娜舔舔嘴唇,“我們是在商量,怎麽救他對吧?”
“他不是被附身,他是人和魔鬼生下的雜種。我研究他們只有幾年,不能保證完全了解,但是,”艾森說,“他們這種東西,平時會和人類一樣生活,直到某個時刻——且這個時刻一定會到來——他們就會下地獄,可他們不是魔鬼,去不到其他世界或時間,他們的精神在地獄,卻被困在這裡。盡管他們在意識上是人類,可他們於人於己都只有死路一條,對自己,會把自己折磨致死,對他人,會把靠近他們的所有人折磨致死。”
艾森深吸一口氣:“我實話說了吧,這種東西生下來,就是來折磨人的,你期待的兒女健康,開枝散葉,子孫滿堂,後世綿延都不會有的,就連平安成長,也是不可能的,他們已經失去了為人子女的全部意義,活著就是折磨。”
父母一言不發,轉頭看著初為人母的朱莉安娜,她正圓睜著雙眼,嘴唇顫抖,她那雙碧藍色的瞳孔失了焦,鼻翼抽動著,她乾瘦失去光澤的臉上,表情分外扭曲,接著她的眼神逐漸回到艾森身上,從喉嚨中擠出聲音:“不準你……這麽叫他。”
“什麽?‘雜種’嗎?”
朱莉安娜抬起頭盯著艾森,艾森避開了她的眼神。
伊蓮娜坐在女兒身邊,攬住她的肩膀:“怎麽會是人和魔鬼呢?朱兒和薩金特是青梅竹馬,你從小就認識的……”
“被強/奸了唄,”忒皮爾洛斯轉頭看艾森,“對吧,它們確實喜歡乾這種事,找一些夫婦,趁丈夫不在,很簡單的,妻子都發現不了,而且這樣子嗣還能平安降生,比找處女強多了,對吧。”
艾森沒有說話,他畢竟不能告訴他姐姐,死去丈夫留下的唯一孩子,是她跟魔鬼生的。
“是啊,”赫爾曼也看艾森,眉頭擰得很緊,“人和魔鬼,誰是魔鬼?薩金特嗎?”
艾森看了看三人,乾咽了一下:“我說了,我對魔鬼了解得也不多,我也是新手……”
“如果你了解不多的話……”朱莉安娜突地站起來,帶翻了膝蓋上的水杯和蛋糕,“那你為什麽信誓旦旦地說埃德加一定要死!理由呢?!你為什麽不研究透徹再下這種結論呢?”
“朱兒……”母親試圖去拉她,但朱莉安娜跌跌撞撞地朝艾森走去,赫爾曼趕忙起身扶她。她很久沒吃飯,長時間被折磨,這會兒撐著一口氣,撲到艾森腳邊,艾森坐在沙發上,雙手交疊放在膝蓋上,低頭看她。
“艾森……”朱莉安娜說,“你不能這麽對我,我唯一一次,請求你幫忙……”
忒皮爾洛斯在牆上笑:“他幫不了你。”
艾森舔舔嘴唇:“我幫不了你。”
朱莉安娜頓時咬起牙,瞪著艾森:“艾森,我要求你幫我,我要你救救埃德加,你不是說這是你的工作嗎!所以你離家遠走,把我們全部拋在腦後,因為你要追求什麽……神聖和使命。”朱莉安娜抓住艾森的膝蓋,“你就一走了之,我們為了你,從皮茨拉夫山離開,你去羅馬,我們就去羅馬,你去西班牙,我們就去西班牙,放棄了原本的生活和一切權力,換來你一句‘各過各的吧’,母親做手術的時候你在哪裡?父親被彈劾的時候你在哪裡?艾森?你轉頭看一眼我們都不願意嗎?”
“不要說了,朱莉安娜。”赫爾曼阻止她,試圖把她拉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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