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藥人之間沒有交流。
但是偏偏他的藥人,又或者說靠近濯濯身邊的藥人,都在潛移默化的被對方影響。
是無儔麽......?
因為濯濯吞下了最初的無儔?就像蠱王那樣,後面那些粗製濫造版,都會被他所控制?
沒人告訴他答案。濯濯就像個石頭,冷漠、平靜......麻木。
初陽看了看他,又仰頭看天。
今天沒有任務,也沒有不長眼的惹事。以往這種日子,他們會一起發一整天的呆,因為初陽其實也不喜歡說話,尤其在明知對方給不了回應的時候。
但是今天注定不同。
兩塊石頭正在沙丘上默默吃灰,遠處忽然出現一個黑點。
以濯濯的眼力,自然是先發現了這個黑點。等神遊的初陽發現時,他已經抄起匕首開始戒備了。
黑點慢慢移動,逐漸顯現出一個人型。
隱約能看出是個白衣人,身上有血。
初陽心中輕咦一聲,收起手中匕首,起身躍過數道山丘,奔至那人面前。
“長留先生?”
夏長留似乎也沒想到這種地方還有人,很明顯愣了一下,而後才露出初陽熟悉的笑容。
卻沒有立刻說話,而是被旁邊的濯濯吸引去心神,仔細觀察片刻,忽然問:“你們怎麽認識的?”
......
夏長留曾在濯濯眉心留下一顆毫針。
本想為他固守心神,以免這人變成大魔頭,卻不曾料到還有意外之用——他查看後說,也許毫針保住了對方最後一絲神志,能夠憑此恢復。
或許濯濯在最後關頭,冥冥中有所預感,才會選擇成為藥人。
但這是一個漫長的過程,尤其在夏長留武功已廢的情況下。
夏長留沒說這幾年經歷了什麽,初陽也沒追問,甚至作為出了名的惡毒的小瘋子,他打心底高興於對方廢了,否則以先生能力,絕不會為了兩個毛頭小子逗留如此之久。
夏長留與濯濯一樣,一眼就能看穿別人的心思,只是濯濯是直覺,而夏長留是聰明——他並不忌諱這些堪稱陰暗的心思,不過經常拿著扇子敲初陽的頭,指使他做這做那。
一年後,濯濯有反應了。
並不是完全清醒,但至少有了自主意識,初陽叫他的時候,他知道回應。
可惜不知是不是藥人藥壞了他的腦子,他變得很沉默,經常發呆,似乎很不想去思考事情,有時還會狂躁。
“他以前也挺笨的,”初陽安慰苦思冥想的夏長留:“經常不帶腦子做事。”
夏長留:......
夏長留道:“也罷......慢慢養著,也許就好了呢。”
他又問:“你們以後就一起生活了?”
這次初陽卻沉默了很久很久,最後才忽然說了一句風馬牛不相及的話:“沈降已經不能作惡了。”
......
初陽認為被削成人棍的沈降是濯濯送給他的禮物,一直不肯殺死,而是好好的養在地窖裡,讓他慢慢、長久的活著。
沈水北早就瘋了,也被一並送進去。
初陽一直不怎麽管他們,吃喝也都由下面弟子負責。這天卻破天荒的進去呆了個把時辰,出來後對夏長留道:“我想把濯濯送去中原。”
夏長留不解。
初陽走到坐著發呆的濯濯面前,問:“你要去哪裡?”
濯濯愣了片刻,才慢吞吞道:“找弟弟。”
初陽:......
他拍了一下對方的頭,背對著夏長留,隔了好久才咬牙、惡狠狠的:“還有呢!”
濯濯想了想:“......回家。”
初陽得到想要的回答,肩膀一下子泄了力,卻沒說話。
過了一會兒,他終於輕輕的“恩”一聲,似乎在跟自己達成和解。
他不是一個溫柔的人,不會撫摸濯濯的腦袋,表達安撫的方式就是拚命揪對方頭髮,簡直要把頭頂揪禿。好在這會兒濯濯不會打他,隻仰頭靜靜看著。
自顧自揪了一會兒,忽然道:“我不能白送你,你要幫我最後一個忙。”
濯濯不說話的時候,還是有幾分威懾力的,瞧著十分冷漠。
初陽不以為意,對夏長留道:“先生也做個見證吧,免得他日後不認......他一點都不講理的。”
“我這裡沒有家,也沒有哥哥,你找錯人了。”
“不過我可以送你一個家,但是作為代價,你要接替沈山南這個名字......以後我就是沈水北了。”
“沈降就這麽無聲無息的被你砍成那樣,我還怎麽報仇,怎麽給參闡門洗刷罪名?!”
“你要記得殺了我,讓所有人都知道,”初陽吼濯濯:“記住了嗎!”
濯濯茫然,初陽又要拍他腦袋,他卻吸取經驗已有防備,側頭讓過:“記住了。”
初陽:.......
懸著的手打在肩膀上。
濯濯那麽霸道又自我的人,怎麽能被他拍第二次頭。
他陰晴不定是出了名的,此時也一樣,前一刻還在吼,下一刻就又沉默了。
沉默良久,回頭對夏長留道:“他答應了。”
他的聲音乾巴巴的:“我去捉一個人,先生等我回來。她手裡有天人殘燭,好像能蠱惑別人......篡改記憶。”
“沈山南不好當,要吃很多苦的,我怕他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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