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側頭,看見沈山南抱劍依靠在車廂壁上,一如既往的沉默。
“這位親,別凹姿勢了。”片刻後,他心裡歎了口氣,完全轉身面向沈山南:“過來睡覺。”
沈山南撩起眼皮:?
什麽親?
而且他現在就在睡覺。
夏小少爺張開雙臂,非常豪邁的開始咬舌頭:“啊可是你怎麽能一個人就睡呢,來讓腦公抱著你困覺!覺!”
......
別問,問就是沉默,沉默是今晚的康橋。
要不是他把老公念成腦公,十九都有種懷疑他掉池塘進了一滿腦子水的衝動。
......
是夜,小少爺熊抱著人,硬是要人把頭擱在自己肩膀上,渾然不覺人家擱不擱得到——畢竟少爺身高全在腿上。
不過沈山南的配合非常有策略,盯著那個比他矮了不少的肩膀看一會兒,選擇一把將他端起來,放在自己腿間,圈在懷裡。
夏知之被迫移動,和他那柄劍面面相覷,抬頭抗議:“我是攻哎,我要做攻的。”你這樣讓你老攻好沒面子哦。
沈山南沒聽懂,也不想聽懂,把他往懷裡一按,下巴擱在他頭上,表示自己已經睡著。
明日之事......明日再說罷。
少爺腦袋上還有皂莢香氣,衝散了鼻尖揮之不去的血腥味。
身體又軟又暖,呼吸聲心跳聲在安靜的夜裡變得清晰。沈山南不知從何時開始手指搭在他頸邊動脈處,不自覺的去數。
一下兩下三下......在他手底下跳動,脆弱卻充滿生機,就好像是屬於他的一樣。
——不,至少此時此刻,就是屬於他的。
那個陌生的聲音忽然又在空蕩蕩的心底響起,所以,至少此時此刻,我心甘情願。
夜深了。
...................
次日喂了西涼一些流食,三林被金翅蟲和沈山南體內隱藏的蠱壓製,暫時停止了活動。褚言沒有停,準備隨便吃點乾糧,午後便能抵達武林盟。
夏知之深覺自己手段不足,不僅狂刷神機鎖熟練度,也開始試圖解鎖下一個器物:太素針。
說是針,其實要做的卻是能藏針的機關,將毒針以巨力激射而出,殺敵於不備。
自從被神機鎖“騙”過以後,小少爺把神機篇的危險性放到了最高等級,深覺長留先生怕不是在寫絕世秘籍——流落民間然後無意間被窮小子得到最後發現居然是神級功法於是扮豬吃老虎不停升級打臉,的那種。
初陽捧著臉坐在旁邊聽他發奮,想了想,給予個人點評:“你真有趣。”
夏知之:......
他懷疑自己被嘲諷了,並且很有證據。
可是你根本不懂!夏知之內心咆哮:你覺得是太素針,其實人家根本就是名器含沙射影!
韋爵爺用了都說好!
而且長留先生的太素針可不是什麽巴掌大的鐵盒子。大可達四五寸,小的不過半寸,到時候配上專門打造的毒針,藏在發帶、腰帶、綁手...哪裡想藏藏哪裡!他要在全身裝備上!
來之前以為調派人手、藥物醫生都準備好就可以,剩下的就是看著沈山南不讓他作死——真入得了江湖才發現,身不由己。
他跟沈山南說要安全第一,其實他那時根本不懂。阿索娜,那些害了西涼的人,那些跟蹤他們、將他們的行跡告訴阿索娜的人,又豈會讓他有機會“安全”?
是他口口聲聲說保護,遇到危險卻只能躲在沈山南身後。
少爺奮鬥到中午,奮了一腦門子汗,這玩意又比神機鎖精細,費眼睛。
“你刻好久了,這是什麽?”初陽好奇。剛開始少爺還有模有樣的實驗,後來對著一塊木板折騰好久,也沒見他修外形,一直在雕刻。
少爺一驚,旋即臉色爆紅,假咳一聲,偷偷將木板翻轉過來給他看。
上面赫然是個持劍的男子,頭和身子幾乎一樣大,胖嘟嘟的,既奇怪,又似乎有點可愛。
初陽沉默良久:“汪。”
夏知之害羞:“我是在乾正事啊,就偷偷摸一下魚...”
畢竟時間很緊,要在抵達之前......
摸完魚,找機會暗示初陽。
初陽把莫名其妙的十九一起帶出去,三個人擠在車轅上齊齊滄桑。
夏知之把板板塞給沈山南,沈山南瞥了一眼,沒瞥明白。
抬頭,發現小少爺期待的看著他。
沈山南:。
沈山南:?
他陷入了深思。
醞釀片刻後,小少爺深吸一口氣,忽然翻身半跪下,輕聲開口:“我一直說要給你畫像,但是一直沒有機會;我說要給你堆一個雪人,但是後來雪化了;我說要保護你,可是我又好像什麽都做不到。現在我還想重新跟你舉辦一次婚禮......我想正大光明的跟你一起回我們的家。”
他邊說著,扣住沈山南拿著木板的手。車廂低矮,他半跪的姿勢也不那麽突兀,在沈山南驟然黑沉壓抑的目光中,低頭輕輕吻了一下他的手背。
垂首時眼睫微顫,吻的不重,卻很慎重,似乎已傾盡所有的虔誠和決心,全都凝聚在這一個吻裡。
再抬首目光依然明亮,只是其中多了許多執著:“南南,沈山南,我從這個木板的畫像開始......你還能給我這個機會嗎?”
“我愛你,希望你...還能相信我。”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