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不是沒有暗自覺得邊瀾鶴此言有些道理,可在恨紅了眼、與當年沈降有血海深仇之人面前,這話他們也不敢附和——沈水北現在好似還有些理智,是尋仇來了,誰知道他會不會瘋了,突然開始濫殺無辜?
不過既然說有證據,那麽或許聽聽也無妨.......沈水北是要殺的,但青山派也未必無辜啊!
就在微弱的同意聲響起時,另一個女聲適時壓過了他:“諸位,遲則生變,誰知道那沈水北看咱們不動手,是不是已經放心跑了?反正先綁了他們,至於證據,什麽時候看不可以?”
一句話瞬間將眾人稍稍冷卻的衝動又挑起。
下一刻,便有人拔劍衝上來。黑衣衛立刻迎上。
屋簷下烏泱泱的站著不少人,更有人得知消息從城內趕來,邊瀾鶴怕傷及無辜,那些紅了眼的卻不管,步步緊逼。
夏亭與他對視一眼,達成一致,便要輕功離開。衝突太過突然,他們的準備還沒有完全,此時只能先撤退——
“轟——”
“轟——”
“轟——”
忽然間,三聲震天巨響,其威力震得房子屋院都在搖晃,不少人站立不穩直接被震摔了,其余人都不由捂著耳朵,面露驚惶。
怎麽回事?!
地震了?
巨響是從盟外傳出,漸漸的,更清晰的馬蹄聲緊接而來。
其聲勢之浩大,竟似有千軍萬馬,邁著同樣的步伐與節奏,整齊劃一的向著武林盟進軍。
人未出現,聲音已至。個人的力量在這股強悍的氣息前是如此渺小,讓人打心底裡膽寒,生不出半點反抗的意思。
尤其以在屋頂為首的“前輩們”,極目望去,不知從何時起,自遠方有大批軍隊匯集,正向著武林盟來了!
密密麻麻......數不盡的軍隊!
打頭紅色旗幟高昂,明晃晃一個“賀”字。
——無憂王,賀敬之!
劍門驟然轉頭,卻見邊瀾鶴也是一臉吃驚,唯獨夏亭似乎已然料到,雖有驚訝,實則暗含喜色。
“姓夏的果然都是好手段,”劍門長老冷聲:“早就聽說止涼山莊與朝廷關系甚密,你們投靠無憂王不過是與虎謀皮,還真覺得自己有活路嗎!”
褚言本來也在震驚,不過他在蘭州久了,好歹見過無憂王,聞言下意識就要懟回去。
結果他還沒說話,身邊忽然一個聲音響起,不疾不徐語帶笑意:“哦?是怎樣的沒有活路?”
這聲音來的太過突然,眾人皆是悚然而驚——
邊瀾鶴猛轉身,便見這人離他不過數尺,他竟絲毫沒有察覺!
劍門長老瞳孔微縮,眼角不由抽搐。
前面之人紛紛避讓,那人摸著下巴走上前,好奇:“本王的名聲這麽差麽?”
夏亭這才反應過來,躬身要拜:“止涼山莊夏亭,見過王爺!”
賀敬之一把將他拉住,一股霸道又穩重的內力吞吐,止住了他低頭的趨勢:“少莊主客氣了,我可是誠心實意來請神機門高人的,這一路緊趕慢趕,好在似乎沒有遲到。”
他又似是好奇道:“這是做什麽呢?怎麽沒見貴山莊二少爺?”
邊瀾鶴自無憂王出現起就陷入了震驚的情緒之中,萬沒料到這位王爺如此武功,幾乎已至臻境,更沒料到他的同伴能玩兒這麽大,直接把大商坐擁六十萬兵馬的統帥給請了來——所以他們拿什麽請的?!真就是錢?大商要亡了嗎?還是富豪的快樂我不懂??
他一邊震驚著,一邊將事情說了個清楚明白。
又說拿到了天人教的帳冊,其中有幾筆邏輯對不上,定然有貓膩——比如這天人教據點劫掠的銀子都會在某個固定時間消失,而其身處山林,期間經過的商隊不多,定期有規律的就更是屈指可數;更巧的是有記錄一筆珍貴賀禮,兩個月後憑空出現在極北的北寒門,被用作了聘禮。
北寒門從哪裡得來?傅風樓曾說是青山派送的,青山派呢?卻是眾人皆知與錦繡山莊交好——而錦繡山莊,豈不正是長期且定時會“經過”這條山道麽?
林林總總,這種異常數據,或者不在定時交易日消失的錢,都被夏知之一個個揪出來,挨個深查。
一個兩個是巧合,一年兩年呢?三年四年呢?圖表一畫,這些記錄清晰可見,觸目驚心。
賀敬之點頭:“正巧,本王也聽聞過這教派,在西北燒殺擄掠,著實頭疼,不如諸位一同去書房看看這些證據?”
他語氣神情都是灑脫又和善的,在場卻沒一人敢真跟他和善——笑話,沒看劍門都夾著尾巴不吱聲了麽,說到底就憑剛才三聲震天炮,哪個門派填不平!
沈水北?賀敬之明顯是給止涼山莊撐腰來了,這檔口誰還敢提什麽誘餌。
一些位高權重的名宿皆被迫前往書房,屋簷下聚集的俠士們也被強行遣散,各個抓心撓肺。
阿索娜其實是第一個發現無憂王的——她早年差點被長留先生削成人彘,還是賀敬之在,夏長留有所顧忌,才隻讓她立誓絕不主動傷人性命,後來尋了機會逃走。
夏長留當年手段實在太可怕,她行事瘋癲、心思詭譎,什麽都不怕,唯獨想起這人時心驚膽寒,是刻在骨子裡的恐懼......
她是真的以為夏長留不在武林盟,這人向來不是喜歡湊熱鬧的性子,沒想到無憂王來了,萬一夏長留聽到消息偷偷過來......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