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地裡的手指漸漸蜷起,緊緊的、死死的摳在地上。
.......
“叮鈴——”
“濯濯,你回來了。”沈水北坐在馬車裡,他的整張臉好像被火灼燒過,沒有了鼻子,眼睛嘴巴都是扭曲的,焦黑的肉與筋膜粘連在一起,仿佛從地獄裡爬出來的惡鬼。
他斷了一條胳膊,面容可怖,然而姿態依然端正從容,好像自小禮儀嚴苛的公子,此刻正端坐於桌前品茗讀詩。
他對著面鏡子,單手將面皮附在自己臉上,慢慢調整。
從鏡子反光看見濯濯的手勢,扯了扯嘴邊的肌肉,整張臉好像要掉下來。笑歎道:“是我小瞧他了。也罷,既然憑他自己能出去,將我們的人全部撤回吧,免得撞上夏亭那個護弟狂魔。”
他提起最後一句,語句稍慢,似乎有些懷念。片刻後又像自言自語一般:“濯濯的屍體燒了麽?骨灰都分好了,他們選的雪山還是湖泊?”
“唔,不著急,慢慢過去.......最後一個心願,我送你們一程,慶祝大家解脫。”
.........
另一邊,初夏與春末將阿索娜帶回武林盟時,賀敬之看見他們,先是不由上前幾步,聽聞來意,又猛地退後,將身旁面容嚴肅的齊牧推了出去。
齊牧:.......
齊牧偷偷的:“王爺,他們也沒找咱們啊??”你自作多情什麽!人家壓根不想搭理你好嗎!
賀敬之瀟灑一笑,沒有回答他。
找不找是他們的事,但是這個態度他一定要先表出來!
哪裡來的妖女,他這種正人君子絕不會碰一根頭髮!
夏亭也懵了一下:“兩位這是?”
初夏道:“阿索娜偷盜五毒聖器,先生受教主之托,將她捉拿。還望盟主先關押幾日,等五毒教來了,再行商議。”
天人殘燭也不是所有人都認識,比如邊瀾鶴,他就不知道,褚言也沒有對他科普的意思。
本來五毒教應該前幾日就到了,也不知是不是路上聽見什麽風聲,硬是沒了消息。這會兒他隻得莫名其妙的被塞了個爛攤子,眼看前幾日還囂張的“正派苗疆人士”,變成了昏迷不醒的“偷盜聖物的賊”。
早知道是偷來的,早特麽直接搶了啊,他瞄了眼同樣茫然卻也不敢吱聲的劍門和天龍峰眾人,繞這麽一大圈子,逗我呢??
褚言也瞪眼,天人殘燭說是苗疆聖物,但也是名義上、傳說中的,大家不過是聽說罷了,鬼知道阿索娜從哪個墳頭挖出來......這不是五毒教的東西啊。
不過既然都暈了,當然沒辦法辯解,褚言摩拳擦掌,迫不及待要把她丟進最黑深的牢房!
初夏攔住他,轉身對夏亭道:“另有一事,先生在捉拿阿索娜時發覺不對,令我倆稟報夏少莊主——敢問另弟現在何方?”
夏亭:“知之......”他下意識回頭看了眼黑衣衛,忽然意識到什麽,猛地站起。
“什麽意思?!”他手一撐,直接翻過書桌,來到初夏面前,呼吸急促:“你——”
初夏小聲道:“先生說恐怕已被......帶走了,不過少莊主莫要著急,想必沒有性命之憂......”
夏亭哪裡聽得進去他說的話?立刻轉身就要衝出去,旋即想起什麽,拉過初夏:“知不知道哪個方向?”
初夏猶豫了一下,搖了搖頭。
夏亭顫著手,抹了把臉,準備先去房中查探一下。
然而他要走,劍門卻有長老阻攔:“到底什麽情況?大少爺強行將我等帶到書房,沒說幾句,這又急急忙忙要離開,那我們是不是也可以各自離開了?”
他本來就不滿止涼山莊與朝廷勾結,狐假虎威,此刻也生氣:“止涼山莊未免也太霸道了些,你怎麽證明夏二少不是跟沈水北跑了?萬一他是調虎離山,老夫建議——”
夏亭忽然逼近,他不常出手,此時動作之快,竟讓劍門長老無處可躲。
他一把揪住那人衣襟,咬牙沉聲道:“放你娘的屁,老東西,我弟弟要是有個三長兩短,老子.......”
他面部陡然猙獰了一下,旋即一把推開,大踏步走出門:“黑衣衛!”
黑衣衛如鷹隼般,黑壓壓一片從各處出現,半跪於庭前。
“分隊,沿路去搜!”夏亭臉上儼然是他們從未見過的黑沉:“攔者,殺!”
“是!”
褚言隨著夏亭一同離去,書房內一片寂靜,顯然眾人都被這平日裡溫文爾雅頗為穩重的大少爺駭到了。
一時間不知道該震驚於大少爺如此“跋扈專橫”,還是震驚於大少爺竟然也會罵人.......
良久良久,邊瀾鶴先咳嗽了一聲,招來心腹耳語幾句,武林盟也紛紛出動。
他轉頭對著其他長老、掌門們道:“咳,老實說這些帳冊我也不是很懂,不過解釋麽還是可以試著解釋一下的,諸位還要聽麽?”
眾人先看了眼他,然後下意識看了眼無憂王。賀敬之依然大馬金刀坐在主位,笑容不變:“齊牧,領我兵符,帶軍隊去搜。”
說罷安慰道:“既然本王在,就沒有罔顧大商百姓性命的道理。諸位放心在這裡聽,不必多思,今日必定為大家解惑,好好捋一捋這天人教。”
眾人:......這是軟禁嗎,這是軟禁吧!
齊牧:......你他娘的就是想借機搜長留先生去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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