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言:“哎哎,說什麽呢,這可都是我走南闖北收集來的寶貝。”
夏知之癟了癟嘴,球球嬌...不是,是初陽也“挪”過來幫忙一起翻,他一直跟褚言在一起,聽過他們討論。
小少爺打眼一看,覺得他這褲子套的,估計蹲不下去,用扎馬步更合適一點。
“客家人的飾物長什麽樣子?找這玩意幹嘛?”他一邊歸類一邊問。
夏亭不知道他說的是什麽,但是聽語氣就知道他理解錯了,耐心解釋:“科迦人,在極北的吐蕃羊同,也是...”
夏知之見初陽拎起一串珠鏈遞過來,瞳孔微縮,猛地扭頭。
“如今我們懷疑龍門教遷徙後的所在。”
有一瞬間,他隻感覺手中一陣陰冷,甚至沒有辦法辨認這陰冷是來自於寒冬的山林,還是來自於身旁抱劍不言的沈山南。
吐蕃,羊同,科迦人的飾物,與他所見所看、那乞丐身上的幾乎一模一樣。
夏亭走過來,見夏知之的表情就已了然:“既然與你們在集市上看見的一致——也就是說,山南在苗疆見到的,不是乞丐,也不是苗人。”
夏知之忽然想起什麽,看向初陽。初陽捏著珠串,輕輕撞擊一下示意,小聲道:“...不能確定,但是聲音,有點像。”
小少爺捏緊珠串,一股寒意自心中升起。
“六年前,龍門教總壇被一把火燒了個乾淨後,便再無人尋到蹤跡,即便往後有龍門教弟子出沒,也不過是些分壇的雜碎。”
“直至數月前傳言沈水北出現在漠北,龍門教弟子均喚他‘左使’,是近年來首次出現的長老級。不僅是當年...的人,更有原本龍門教的仇人在尋他,想要逼問總壇位置報仇。”
“然傳言終究是傳言,想要真在極遼闊的漠北找人,不啻於大海撈針。”
“但是他現在,可能就在止涼城。”
“山南,你是什麽時候在苗疆看見的科迦人?”
......
“沈山南!你又跟娘說什麽了?!”
院中,一個身穿深藍大麾的少年氣洶洶的闖進來,對著樹上另一個約莫六七歲的小童嚷道:“我都說了,降哥找我是去茶館聽書——”
見樹上的捧著一碟豬蹄啃得入神,他氣不打一處來,環顧四周,撿起一塊小石頭砸過去。
“豬頭!就知道吃吃吃!”
那石頭沒碰到盤子就被一腳踢開,沈山南總算意識到樹下有人,懶洋洋道:“我也沒說什麽呀,娘親問你哪兒去了,我隻說你又被降哥帶出去罷了。他自己信譽不好,你倒來怪我做什麽?”
少年跺腳:“她既然都不知道是降哥,你怎麽就跟她說了!”
沈山南舔了舔手指,忽然將盤子帶骨頭都扔下去。少年連忙躲開,盤子嘩啦摔得粉碎,氣得他怒目瞪過去:“別以為你小我就不敢揍你啊!你給我下來!”
沈山南依言跳下來,他比那少年矮了足有兩個頭,笑嘻嘻地將手指在他衣服上蹭。
少年一巴掌拍掉,已能看出清俊的雙頰氣出紅暈。沈山南忽然佯作擊他腰腹,在他格擋時跳起,小手抹在他臉上,抹出一道油光閃閃的印子。
“啊啊啊沈山南!!”少年正是極在乎容貌的時候,忙用袖子蹭去:“你——你!”
沈山南倒退著閃開他的一腳,笑彎了眼,他的臉上尚有幾分嬰兒肥,顯得十分討喜:“你問娘親既然不知道,我怎麽還說了呢——”
“因為我不喜歡他啊,北北哥。”
......
“南南!”
“南南!沈山南!”
沈山南被驚醒時,一身殺氣已然驚動了夏亭。
夏知之半抱著他喊他的名字。夏亭察覺危險,要將他帶離,小少爺倔得像頭驢,不僅抱著不撒手,聽夏亭說完,差點連他都不讓靠近了。
更別提褚言這種饒有興致說用蠱蟲扎一下試試的,夏知之簡直毛都要炸起來,護食一樣凶的不行。
夏亭並不會醫,倒是小少爺自己懂,感覺南南是癔症了,慢慢將人叫醒。
他怕衣服表面太涼,敞開衣襟想將人裹進懷裡暖暖,可惜媳婦兒比自己大一圈,小少爺就只能別別扭扭的裹一個頭——
好在他遮了遮,讓沈山南有時間將眼底蔓延出的如泥漿般的惡意壓回去。
沈山南的手一直被牽著,此刻十指相扣,握得更緊。不過這嬌生慣養小少爺的力氣在他看來幾乎算孱弱,手指修長白皙,連指甲都修建的圓潤,指尖透粉。
再使點勁,這五根極漂亮的手指可以被齊齊絞斷。
夏亭的直覺很正確,沈山南也不是第一次陷入這種狀態,甚至早些年能延續數日。若不是被長留先生壓製過一次,這會兒這位漂亮又金貴的小少爺就已經四分五裂了。
但是他此刻沒有動,聽見小少爺間隔對躍躍欲試的褚言嚷嚷,他莫名想起昨晚對方將他按在凳子上等治療,像一株凶巴巴、張牙舞爪的海葵,企圖用自己柔軟又無害的小觸手示威,凶完還沒多久,又能委屈的偷偷掉眼淚。
這個懷抱,短短時間內他就已經很熟悉了。夏小少爺總喜歡這麽熊抱他,因緣際會,他竟也一次都沒能躲過。
明明過去近二十年裡,他見過弱小的東西那麽多,像這種一根手指就能按死的海葵,從未能夠近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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