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知之想起那張字條,見葉初念沒有半分勉強的意思,覺得恐怕就真如他所想,那個“阻”字後面跟著的是“離”,而不是“進”了。
他呷了口茶,道:“也好。我們早來一天,就落腳在村東頭,若是有什麽需要,隨時遣個弟子來說一聲就是。”
葉初念:“那就不客氣了。”
於是夏知之讓西涼給他們準備點吃食——考慮到這些人剛到,暫時沒空去抓什麽野味、烹什麽飯食,然後才告辭。
回去的路上,夏知之的臉色微沉。
“老油條,”他摸了摸自己的臉,感覺那些弟子說的根本沒用嘛,明明葉初念半點青眼都沒給:“不談論不問不好奇,難辦啊…….”
西涼也意識到了那張字條上的吩咐,雖然不知道為什麽要阻攔臨淵閣進山,但既然少爺想做,自是有他的道理。
他還沒想出其他法子,就聽夏知之繼續自言自語:“啊,煩死了,要不給他們下點瀉藥算了…….”
西涼:…….
大少爺和小少爺不一樣的,你要牢記啊,西涼!
很顯然夏知之並沒有繼承到他大哥的光偉正性格,尤其是現在自己狀態不佳,著實不想玩什麽勾心鬥角的情況下。
他回去就找春末配了藥,臨淵閣也不知在想什麽,這種危險的時候還帶著那麽多普通弟子,不下藥簡直對不起黑衣衛練出的輕功。
午飯是他們幫忙一起弄的,最好不要動手腳,那就等晚上,或者明天早上。
下午平靜度過,然而就在夕陽西下,墜入山林的瞬間,一陣巨響忽然從遠方傳來。
沈山南幾乎是瞬間將小少爺攔腰抱起,衝出房門。
約莫兩秒後,地面傳來震動,眾人這才紛紛驚呼出聲。
住宿這家有個小姑娘捧著瓷碗坐在簷下吃東西,被晃得站立不穩,手一滑將瓷碗摔落,眼看著人也要撲倒在碎瓷之上!
黑衣衛驟然現身,拎起她的後領,一個起落來到院外。
巨響依舊不絕,宛如有雷鳴自深山轟然炸響,令人膽寒心驚,震得房屋都在搖晃。
“地龍翻身?!”村民們驚惶失措。
慌亂之中,西涼下意識看向少爺,卻見夏知之沒什麽害怕的意思,只是神情不太好看。
夏知之察覺到他的視線,打了個手勢,讓該隱蔽的黑衣衛繼續隱蔽。
巨響來的突然,持續了整整一盞茶時間後,終於重歸平靜。
從村莊的角度根本看不出山裡發生了什麽。夏知之沒管那些還在奔走的村民,在原地站了片刻後忽然轉身,沒有回去自己屋裡,而是去找了夏長留。
長留先生坐在椅子上,連動都沒動一下。
春末甚至在給他換茶——剛才那場震動,恐讓灰塵汙了杯子。
“先生。”夏知之敲門示意。
長留先生依然是溫和模樣:“恩?”
夏知之:“先生聽見了嗎?”
長留先生沒答話,春末問:“方才是怎麽回事?我聽見外面有人喊地龍翻身。”
“不是地龍,”夏知之:“是火藥。”
第98章 流淚的狗狗頭
夏知之緊緊盯著長留先生,然而對方沉浸在書籍的世界裡,隻輕飄飄回他個“恩”。
倒是春末略有吃驚:“火藥?你確定?是有多大的量,才能造成如此轟動!”
問到點子上了。
“這動靜不是火藥,難道還能是神機鎖那種‘小玩意’麽?”
夏知之早年跟工程見過好幾次爆破,雖然跟這次的沒法比,但也不至於錯認成地震——
他瞥了眼春末,意有所指:“有多大的量?至少不是尋常人能獲取的量。”
這可是炸山,就“沈黃衣”初見面時的乞丐模樣,哪裡來的錢、哪裡來的渠道獲取這麽多火藥?
反正夏知之估算,即便是傾止涼山莊之力也難以在短時間內籌集這麽多,來路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朝廷也不會坐視不管!
長留先生總算分出一點心神給他,歎了口氣:“不是我。”
夏知之沒說話。
他其實沒想懷疑長留先生,只是懷疑跟無憂王有關系。
畢竟除了無憂王,他實在想不出還有誰能供給這麽多的火藥,總不見得的皇帝給的。更何況就算是皇帝,只怕也越不過無憂王這座山!
這些人之間究竟有何牽扯,他半點不想管。但是如果沈黃衣真的認識無憂王,他就不得不思考其中原由,以及長留先生的立場.......和目的。
他心甘情願作別人的棋子,前提是對方真的可以實現所說的結局。
春末見兩邊都不說話,問道:“那明天還進山嗎?”
夏知之:“再說。”
春末:“.......哦。”
他以為這話聊到這裡就結束了,然而夏知之站在原地未動,片刻後忽然問:“那先生認識沈黃衣嗎?”
長留先生側頭看他,耳邊頭髮滑落,遮住了一點視線。
夏知之:“南南的弟弟,先生知道此人麽?”
他問的很突然,也很直接,好似放棄了所有試探,倒讓長留先生沉吟起來。
“如果你說沈山南的弟弟,我算是認識。”長留先生終於將書冊放下,沉吟道。
“算是?據我所知,南南應當是沈家么兒才對,哪裡來的弟弟,先生又是怎麽認識的?”夏知之並沒有提自己已經知道沈山南不是原版那個小公子的事,追問:“先生能否告訴我,他究竟是什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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