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澤用力捏了一下他的指腹,迅速恢復成平靜有禮貌的模樣:“葉先生,您還記不記得張小樂說過的話?”
葉行止立刻點頭。
張小樂說過很多話,也不知道霍澤指的是哪一句。
霍澤看著他,一字一頓:“那你還記得他說過,我們兩個很配嗎?”
葉行止點頭的速度放緩了一些。
不知為何,他突然感覺難以直視霍澤控訴的眼眸。
“他會那樣說,是因為我們之間的距離,根本就不是正常關系該有的樣子,”霍澤說著說著聲音放低,“……太曖昧了。”
聽到這話,葉行止心中隱隱不太讚同,因為他覺得自己和霍澤關系很正常。
但轉念一想,好像的確是挺親密的……他有點懵,更有些啞口無言。
而霍澤,他像是看出了葉行止內心的不讚同。
他面色未改,語調不急不緩,卻愈發顯得咄咄逼人:“如果您認為張小樂說的不對,那我們之間的關系到底是什麽?寵物和主人,租客和房東,下屬和上級,被研究對象和研究員?葉先生,您自己挑一個。”
葉行止聽得一愣一愣的。
他只能下意識回道:“每一個都不是啊。”
“那是什麽?”霍澤很少像現在這樣對某個話題窮追不舍,但此刻仍舊定定看著他。
葉行止猶豫片刻,自己也不太確定地含糊道:“長輩,和小輩……”
“就因為這樣,您才把我抱起來轉圈,摸我的頭,捏我的臉,牽我的手?”霍澤的表情看似平靜,卻在夜色下格外具有壓迫感。
葉行止頓了頓:“好像也不僅如此。”
再怎麽說,霍澤也是個成年人了。雖然葉行止背地裡總是小孩小孩地叫著,但他也知道,霍澤本身就擁有超越年齡的成熟。
若非被他撿了回去,霍澤必定會用那略顯單薄的肩膀,獨自扛起無數未知的責任與重擔。
似乎是因為葉行止否定的態度很果斷,霍澤心情松快了些,繼續看著他說道:“如果都不是,那麽就只剩下一種關系。”
“剩下什麽?”
霍澤眸色微暗:“情侶。”
話音剛落,葉行止渾身瞬間一緊。
被埋藏在記憶深處的天道吼聲再次回籠。
霍澤一直在緊盯葉行止的表情,哪怕只是微不可察的變化,也被他敏銳地捕捉並分析。葉行止上一次如此出神是因為什麽,霍澤其實已經熟記在心。
他不給人絲毫反應時間,趁著葉行止怔然的瞬間扯出另一個話題:“說起來,為什麽每次提到算命,您的反應都那麽奇怪?葉先生,您會看相,肯定也算過我的命吧?到底算出了什麽?為什麽不能告訴我?”
又是一連串的合理質問。
葉行止深吸一口氣,感覺腦子亂得嗡嗡作響。他無措低頭,發現霍澤依然扣著自己的手,因為攥得用力而微微發白。
被霍澤這樣對待,他心中升起微妙的緊迫感,乾脆想都不想直接坦白道:“我算出你是我命中注定的老婆。”
寂靜。
一片寂靜。
山谷裡萬籟俱寂,連風聲也悄悄停息。
霍澤勢在必得的神色凝固在臉上,沉默數十秒才緩緩松開手。
他半個身子倚在石桌邊緣,不說話了,一杯接一杯大口喝茶。
葉行止見狀不對,立刻開始補充解釋:“霍澤,這個世界的因果混亂規則不全,我可能真的沒算準,你也別太介懷。但剛才那句話確實不是我胡言亂語,是天道親口告訴我的,一字不差。”
霍澤頓了一下,低聲喃喃:“天道?”
“是,我懷疑它對你居心險惡,想要借此誘惑我去欺負你,”葉行止總覺得這事情越解釋越混亂,“霍澤,你想想,現在你才十九歲,我卻已有一千多歲,如果我真信了天道之言,對你做出什麽不好的……”
霍澤忽然用力將茶杯放在桌上,打斷了葉行止的話。
他轉過頭,語氣平靜地重複道:“您揉我的腦袋,捏我的臉,把我灌醉,牽我的手,還想抱著我飛。離這所謂的天道預言,也不算太遠。”
葉行止被說得啞然,過了一會才開口:“抱歉,我不太懂人情世故,平時也沒有注意到你不舒服。”
聞言,霍澤卻搖搖頭:“不需要道歉,畢竟我從始至終都沒有拒絕,也有些喜……”
說到這裡他忽然止住話頭,深吸一口氣,看向葉行止:“葉先生,您對我做這些事的時候,就沒有任何奇怪的感覺嗎?”
“有。”
葉行止並未思考太久,便老老實實承認了。
與霍澤貼近時,他的心情會莫名變得愉悅幾分。甚至於每一次肢體接觸,都讓他挺舒服的。
這就是為什麽葉行止老是想去揉霍澤的腦袋,幾乎變成了一種無意識的習慣性舉動。
“嗯,我也有奇怪的感覺。”霍澤說。
葉行止有些雲裡霧裡:“這種感覺,到底是什麽?”
霍澤抿了抿唇,移開視線:“這是暗生情愫。”
聽到這裡,葉行止又一次陷入沉默。
他非常震撼,很懵,根本不知道該如何接話。
他想起霍澤喝醉的時候,自己不小心觸碰到霍澤的唇角,以及那種柔軟觸感讓他渾身湧起的燥熱……他兩輩子都沒有陷入過如此奇怪的狀態,因此根本找不到解決方法,只能把人先弄暈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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