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終究還是停了,屋頂積水仍在順沿瓦簷向下滴落,猶如規律的時鍾秒針,輕輕敲打著走廊圍欄與玻璃窗。
傍晚夕陽破開雲層,紫紅光芒灑落在濕潤微涼的土地上。
在春季猛竄起來的新竹子們都很堅韌,纖細竹身扛過了暴雨摧殘,葉片翠綠欲滴,盛著剔透水珠隨風輕擺。
而霍澤的腰比嫩竹更韌。葉行止任由霍澤坐在自己床上,先前瞥見的那抹白皙盤旋在腦海裡,久久不散。
霍澤其實很聽話,被葉行止說了一句就認真開始修煉,卻同時也要挨挨蹭蹭貼在他旁邊。兩個人手臂貼著手臂,大腿貼著大腿,黏得葉行止忍不住發呆。
他還沒有從霍澤重生前的遭遇中回過神來,可霍澤是真的半點沒想那些事。發著呆,修煉也弄得囫圇吞棗,靈氣沒怎麽煉化便隨意往丹田一塞,看著圓滾滾的元嬰身體逐漸凝實,幾乎露出消化不良的表情。
葉行止決定先做點別的事。
他剛一起身,霍澤又黏了上來。甚至當他打開猶如熔爐般的煉器室大門,霍澤也想要跟進去。
葉行止有點無奈:“我要繼續修婚房了,動靜很大,可能會傷著你。”
“其實也不需要專門的婚房吧,我們隨便在後院選一間就行,或者住西廂房也可以。”霍澤說著悄悄看他,言語間在暗示什麽昭然若揭。
但葉行止滿腦子裝滿了各種事情,一件接著一件,根本沒心思分析霍澤話裡的含義。現在,今時今日,大概是他來到這個世界以後,最有緊迫感的一天。
他把剩下半盒甜牛奶從空間掏了出來,在煉器室裡很快加熱至恰好入口的溫度,哄小孩似的遞給霍澤:“去自己玩一會兒,注意安全。我沒看著你的時候不要獨自騎馬。”
霍澤抿抿唇,輕“嗯”一聲。他把牛奶盒吸得震天響,以示抗議,卻還是乖乖走了。
討厭,他當然會騎馬。
之前提議同乘,就是想要主動親密接觸而已……葉行止還真信了他的鬼話。
葉行止會相信的理由很簡單。他雖然看得出霍澤有點心眼,但並不能完全看懂他的心眼裡究竟裝了什麽,所以霍澤說什麽他都信。
反正霍澤一直在他眼皮子底下住著,不乖也得乖。
葉行止重新將門關上,敲敲打打定下了新屋頂的大致輪廓,感覺房間牆壁的材質要大改,這樣以後弄點防禦陣法才更方便。接下來葉行止又根據新牆壁的紋理區別,把婚床的模樣修改了一番,床頭雕花在他手中出落得更為精致漂亮,側面骨架加刻了暗金祥雲與雙龍戲珠。
若是拿出去賣,可能會被當作不知名時代的皇室古董。
畢竟龍氣很重要,“迷信”的葉行止毅然決定要加些吉祥寓意。
隨後他把這張鑲了暖玉的婚床搬出煉器室,準備放進霍澤房間。
此時霍澤正在院子裡擼狗。
他主動對懶散的玉龍示好,把狗崽渾圓的肚子仔仔細細揉了好幾遍。玉龍舒坦地發出呼嚕鼻音,吭哧吭哧友善哈氣。
結果聽到動靜一抬頭,霍澤就看見那張有些熟悉的紅木大床憑空飄過抄手遊廊,差點嚇了一跳。
“怎麽了?為什麽要把它搬出來?”
“唔,原本應該在圓房那天再睡新床,但是事急從權,”葉行止淡定解釋,“你睡這張床,以後睡覺也能修煉,提高效率。”
說完葉行止就要去拿車鑰匙,他的幾箱玉石還在後備箱裡裝著沒動。他準備重新升級聚靈陣,準備給自己未來的突破也加一層保險。
霍澤聽得愣住,趕緊走過去扯住他的衣角,小聲問:“葉先生,我是不是太弱了,拖您後腿了?”
葉行止不理解他的小小恐慌,正色道:“按理說,我保護你周全才是理所應當。是我太弱了。”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霍澤心臟一時間怦怦直跳,指尖力道收緊,無意識把葉行止的T恤下擺攥得微皺。
他頓了頓,輕聲試探道:“既然能提高修煉效率,那您以後也跟我一起睡吧,我可以搬去您屋裡住。”
“霍澤,你早上還不情不願的,現在竟要主動邀請我同住?”葉行止挑眉,抬手揉揉他的腦袋,語氣莫名感慨,“我不能趁虛而入。”
霍澤:……總覺得葉行止誤會了什麽。
葉行止見他不說話,面色還有些奇怪,手順勢往下移,摸了摸他的臉,安撫道:“別擔心,我會把你養好的。”
“……嗯。”
霍澤想說他也是個男人,他一直都有能力養好自己,不需要這種單方面的強勢保護與承諾。
但他也不得不承認,葉行止隨便承諾兩句話他就聽得腿軟,他現在很想跟沒骨頭似的拱進葉行止懷裡。
他以前不這樣黏人的。
霍澤忍了又忍,為避免心中湧出更多奇怪的欲念,深吸一口氣轉身做飯去了。
中午吃得還算飽,晚上也無需大費周章。
霍澤很快做了一鍋番茄雞蛋面,加幾片切得薄薄的臘肉,出鍋前撒點碎蔥,湯鮮面韌,色香味俱全。
而葉行止一到飯點就停下了手中的活,迅速出現在餐廳。他一如往常那樣,對霍澤的廚藝挑不出半分差錯,甚至覺得比以前更好吃了一點。圓滾白嫩的溏心蛋被筷子戳破,金黃蛋液緩緩流出,裹著面條滋味無窮。
他甚至沒心思說話,乾脆利落吃完一大鍋,連面湯也沒有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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