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屋裡膩歪了半天,直到太陽快要落山,兩人才一前一後從房間裡出來。
葉行止把車門打開,謝家軒已經陷入中暑狀態。
他渾身濕透冒著熱汗,大口大口呼吸新鮮空氣,再也沒有曾經的體面優雅,眼神飄忽又帶著些驚恐畏懼。葉行止靈力一勾,將徑直他扔在地上。
金烏好奇地湊過去對新鮮人類聞聞嗅嗅,隨即叼起他的一縷頭髮,向後使勁拖拽。
在看到金烏迅速放大的那張臉時,謝家軒就要嚇破膽了。
葉行止和霍澤早就習以為常,但在外人眼中,這隻毛絨絨的熱情“狗崽”,長相極其猙獰凶狠,有一張不可名狀般扭曲可怖的面容,突兀獠牙頂出嘴皮外翻,口中涎液似乎有腐蝕性,落在謝家軒臉上,燙得他生疼。
他被狠狠撕扯著頭髮,感覺腦袋也快要被撕成兩半,禁不住嚇得慘叫出聲,手指瘋狂去抓地上的野草,卻被野草直接扎穿了指甲蓋,鮮血四溢。
謝家軒被迫松開手,逃命般翻滾著掉進冰涼溪水中,又有溪裡的遊魚蜂擁而上,圍著謝家軒啃食他的傷口。
“咕嚕……霍澤!咳,我做錯了什麽,咳咳……你為什麽要這樣對我!!”
被狗咬還被魚啃,謝家軒痛不欲生,在溪水中上下沉浮,哭得眼淚鼻涕混著鼻血直流。
霍澤微微斂眸,在回奔過來的狗崽屁股上拍了一下,才歪頭說道:“你惹我男朋友不高興了。”
“怎麽可能?!你什麽時候有的男朋友?”謝家軒神情不受控制地扭曲了一瞬,再看向葉行止,“你到底是什麽人,你……”
葉行止被霍澤那句“男朋友”說得通體舒暢,他一個眼神示意,溪裡的魚居然齊齊合力向上頂,把謝家軒直接推回岸邊,後背壓在鐵刺般的野草上,扎出無數小血洞。
這操作讓霍澤也嚇了一跳,更不用提精神崩潰的謝家軒了。
謝家軒根本不敢再質問些什麽,側著身子盡量避開野草的針刺,大口喘氣。
葉行止看著這個狼狽的男人,面無表情淡淡問:“洛清,裴林,唐飛宇,這三人如今都在何處?”
謝家軒見霍澤不理他,甚至也不幫自己說句好話,眼底流淌出絲絲失望與微不可察的恨意。
但他不敢不回葉行止的問題:“洛清我也不知道,咳咳……他早就跑了。裴林和唐飛宇都在B市。”
葉行止將他的神態變化盡收眼底。跟這種人真沒什麽可說的,在葉行止看來,他就是一個心理變態。
還是欺負過霍澤的壞人。
葉行止眸色漸冷:“地址,道路名稱,門牌號。”
謝家軒被他看得脊背一涼,忽然感覺喘不上氣,就像被無型大手攥住了心臟,泵血功能瞬間停止。
他弓著身子劇烈咳嗽起來,好半天才有力氣開口:“……B市西亭區,錦繡大道第23號,鬱金香花苑。”
聽到這裡,霍澤輕聲說:“我以前去過。”
這個以前,是上輩子了。
原來,沒有他的發燒拖累,他的朋友可以更快地逃出喪屍包圍,離開山頭。原來,不需要他提出任何建設性意見,他的朋友也能尋找到足夠安全的居所,安穩生存至今。
甚至還有余裕,來A市逛逛每月十五的集市。
上輩子,或許這些人在他面前偽裝得太好,但也有可能,他曾經是被真心相待過的。只不過末世十年,能讓一個人的心性與欲念徹底改變……
霍澤眼神微暗片刻,很快又恢復如初。
但葉行止一眼就看出了他的走神。
葉行止沒有任何猶豫,指尖微動,將謝家軒的魂魄直接抽離出來,塞進空間。
他的身體頓時像僵硬喪屍般了無生機,癱倒在地上,又被虎視眈眈的金烏抓到機會,玩鬧般拽進了溪裡,順著水流浮浮沉沉。
緊隨其後,葉行止將霍澤打橫抱著帶回院子。
其實魂魄在被他抽離的刹那,似乎就要被吸進未知虛無之中,一如霍澤所說的那般。可芥子空間能將這股吸力徹底隔絕。
如今謝家軒的魂魄被捆在漆黑的空間角落,驚恐崩潰地不停大叫。葉行止將慘叫屏蔽在外,也不在乎那股吸力到底是怎麽來的,專注於觀察霍澤的精神狀態。
霍澤伸手環住葉行止的脖子,沒有半分反抗。其實現在霍澤已經很累了,被欺負一下午,他本就心神恍惚。渾身疼,腿最疼。
像人形掛件般黏在葉行止身上,反而可以汲取些許能量。
葉行止抱著他在院子裡散步,非常輕松,還不忘邊走邊問:“想什麽呢?”
“會不會,他們本來沒有那麽壞。”霍澤將臉埋在他頸窩裡。
“什麽意思?”
“您想,上輩子我發高燒的那段時間,他們是真的救了我,對我挺關心的,喪屍包圍時也沒有放棄我。只不過後來被我影響了,跟我相處久了,才會變壞……”
“放屁,”葉行止腳步一頓,蹙眉道,“我也跟你相處挺久,你看我變壞了嗎?”
“可是您今天也欺負我了,”霍澤小聲說,“比以前都要壞。”
葉行止一時語塞,但很快又回過神來,抱著霍澤坐在石桌前,抬手用力捏了下他的臉。
“這哪有可比性,你剛才看清謝家軒的眼神了吧?這家夥因為你有男朋友,直接開始恨你了,不僅恨我,還恨上了你。霍澤,你是怎麽把這種人留在身邊好吃好喝十年的,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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