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上前問問,肩膀突然被人輕輕拍了下,回頭就看到阿嫫憐愛的神情。
墨子弦和她走到一旁,阿嫫沉默半晌,不知道怎麽開口。
經歷過失去凝淵的那一刻,墨子弦覺得自己沒有什麽是不能承受的了,再也沒有比那更差的情況了。
“阿嫫,凝淵怎麽了?”墨子弦勉強擠出一個笑容問。
阿嫫歎息一聲:“當年凝淵的阿爹涅槃之前,與鳳後感情深厚,比翼雙飛,涅槃歸來後,對族人也好,對鳳後也好,都少了炙熱之情,仿佛與這世間隔了千萬年,對所有的事都是淡漠視之。”
“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可我看凝淵的神情,如當年的鳳帝一般,少了起伏。”最後一句話,阿嫫說的艱難。
她說完後離去,留下墨子弦一個人孤單站著,他其實有些不太懂,阿嫫說的話,是什麽意思呢?
是凝淵把這一切都忘記了嗎?
墨子弦轉頭看向樹下的凝淵,那身,那臉,他都熟悉無比,親過許多許多次。
凝淵似有所覺,轉頭看過來。
這一眼,再無往日情愛,墨子弦一瞬間,冷的發顫。
“艸,你奶奶的凝淵,敢失憶我弄死你。”
龍傲天系統嘖嘖了兩聲:“他倒是沒失憶。”
“你知道怎麽回事?”墨子弦轉過身背對著凝淵,提著心問。
龍傲天系統摸不清凝淵現在的情形,不敢冒頭,在靈海中回墨子弦:“知道。”
“怎麽回事?”墨子弦眉目如畫,此時忐忑不已。
龍傲天系統:“他涅槃,得到鳳帝傳承,就不說長遠的,感同身受的歲月就有上萬年之久,從帝焱山出來時,他就不是四百五十歲的凝淵了,而是歷盡萬年之久的鳳帝了。”
“你們隻認識了七個月,你覺得,七個月的時光,在萬年的歲月中,能留下什麽?”
“哦,也有,你肚子裡面的小鳳凰。”
墨子弦刹那間,刺骨的疼,像是綿針扎進骨頭縫中,疼的嘴唇慘白。
如果可以選,他情願凝淵是失憶,七個月和萬年相比,連滄海一粟都算不上,凝淵現在看他,眼中一片陌生,墨子弦不得不往壞處想。
只是,管他呢,只要凝淵活著,管他是四百五十歲的凝淵,還是萬年的凝淵,都是崽他爹。
墨子弦在心中,不停的勸慰自己,給自己加油打氣,別急別急,一點點來,總能找回那個愛他寵他的凝淵。
熱鬧散去,墨子弦撲向凝淵,卻撲了個空。
裝作沒事的樣子,拍了拍肚子:“這是你的崽,還不然我抱了?”
“你給我站過來。”他趾高氣昂的命令。
凝淵看了他半晌,抬腳走了過來。
墨子弦胳膊掛在他的脖子上,委屈撒嬌:“哥哥。”
凝淵像是有些不適,眉頭微皺又立即松開:“你可以叫我凝淵。”
聲音如水,氣的墨子弦牙根癢癢。
用肚子頂了頂他:“你的崽。”
凝淵點點頭:“我知。”
墨子弦想去吻他的唇,被凝淵微微躲過,身體下意識的抗拒。
墨子弦告訴自己,沒事,沒事。
“過來,我們孩子都有了,親一下怎麽了?不準躲。”
墨子弦目光凶狠,拽著凝淵的衣領,墊著腳,狠狠吻上。
兩片溫熱的唇相貼,一個急迫,另外一個毫無所動,當嘗到墨子弦苦澀的淚時,凝淵背在身後的手,不自覺的握了起來。
許久後,墨子弦睫毛抖動,睜開如月色剔透的雙眸,不放心的問:“你之前說天道之事,現在如何?”
凝淵被親的嘴唇濕潤,面色卻無一絲情yu:“我涅槃而出,把天道逼退,他遠在雲端之上,這東荒大陸,只要有我在,他無法再近一步。”
墨子弦很努力,很努力,努力忽略自己崩潰的心,努力想喚起那個熟悉的凝淵,可是,仿佛換了個人,無論他怎麽做,是撒嬌,是激昂,凝淵都無一絲起伏。
他承受墨子弦的親吻,擁抱,他給墨子弦烤靈獸,摘果子,和之前一樣,可是墨子弦分的清,這是因為責任,和情愛無關。
他愛的那個凝淵,愛他的那個凝淵,埋在了帝焱山,出來的,是鳳凰一族的鳳帝。
尹無用在亦初山修養了兩個月,提離開的時候,墨子弦坐在湖邊想了一夜。
第一縷光照在身上時,他起了身,走回屬於他和凝淵的木屋,立在門前站了許久。
最後抬起頭對著息在梧桐樹上的凝淵說:“我想走了。”
梧桐樹上的鳳凰飄然落地,不帶一絲猶豫的說好。
隨後掌心落下一枚樸素無華的納戒:“鳳後納戒。”
墨子弦心中燃起一絲希望,期待的問他:“為什麽給我?”
凝淵視線落在他被遮擋其他的腹部。
“不要。”墨子弦眨掉睫毛上的水珠,轉身就走。
和凝淵指尖相同的納戒,是墨子弦之前心心念念的,可是他想要的,是凝淵因為愛,親自給他戴上的戒指。
而不是因為責任,走流程的把納戒給他。
凝淵的轉變,亦初山上都已知曉,歡快的氣氛沉悶了不少。
阿嫫送著墨子弦和尹無用往山脈結界處走,一路上,三人相顧無言。
梧桐樹下,凝淵的目光深遠寂然,指尖上,一團水霧纏繞。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