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過時至今日,永宣帝的妃子和皇子公主也都沒剩幾個。
晉王中的毒沒找到解藥,熬的時間還不及永宣帝,早已先一步毒發身亡。冷宮中的韋貴妃知道消息,便也跟著自盡了。譽王是永宣帝親口說的貶為庶人、以蔣家人論處,作為謀逆禍首,最後判罪行刑時自然是低調問斬了。跟譽王走得近的五皇子也受了些牽連,爵位被降,如今隻敢夾著尾巴做人。
宮中只剩下幾個年幼的皇子公主,那些妃子也因譽王和晉王的事情被發落過一遍,就剩幾個原本沒什麽存在感的低位嬪妃。
這些人其實早已接受了容昭大權獨攬的現實,學會了安分守己,此時除了替自己多哭上一聲,也不敢再表現出什麽懷念永宣帝的意思了。
整個吊唁都沒什麽悲傷的氣氛,反倒像是走了一道不得不應付的程序,所有人都匆忙敷衍,連莊重的氣息都沒有幾分。
至於民間,事情尤甚。因為之前昭告天下了的罪己詔,百姓們對於永宣帝的印象基本都談不上多麽正面。本來今年物美年豐,大家正準備高高興興過個大年,結果偏偏這個當口,一個沒做什麽好事的老皇帝死了,搞得所有人都不得娛樂慶祝,百姓自然心有不滿。雖然明面上不敢說,私底下卻難免要抱怨幾句人死得不是時候,還不如乾脆早幾年死,早幾年讓容昭來當這個皇帝,想必他們老百姓的日子能更好過些。
也不知永宣帝若是魂魄尚在,看到這樣的景象會不會生生把自己氣活了。
永宣帝喪儀的規格容昭自然沒有弄得太大,一切都做了簡化。只是皇帝的喪儀,再怎麽簡化也相當繁瑣。容昭特意將齊皇后的棺槨另外換了位置,沒有與永宣帝同葬。太廟中供奉的位置也完全隔開。
將人徹底下葬過後,已然到了來年二月開春。
永宣帝駕崩還影響了的一件大事就是科舉。按照規矩,容昭應該守孝一年,科舉自然也是要停掉的。偏偏恰逢容昭登基後的恩科秋闈已過,馬上就該春闈會試,這麽一停,不僅考生要多耽擱一年,朝中更是還緊缺人手。朝野上下越發覺得永宣帝死得不是時候。
然而容昭哪裡願意為了永宣帝耽擱國事,下旨國喪隻持續三個月,之後照常進行科舉。
容昭給永宣帝定的諡號為惑,明顯的貶義,如今又明目張膽地縮短守孝時間,難免還是有些人跳出來指責容昭不孝。
不過這種聲浪並不太大,畢竟會針砭國事的多是士子讀書人,而各地的圖書館這時也都陸陸續續建了起來。大部分讀書人受了恩惠,自然拿人手短。
皇帝孝不孝順往大了說是治國的大事,但實際卻跟他們自身也扯不上太大關系,哪裡比得上自己能免費在圖書館看到想找的孤本典籍重要。
能不用拖一年再參加春闈,過了鄉試的那些學子更是慶幸不迭。
其實最為高興的,絕對非宋聞莫屬。畢竟他若不是盤算著金榜題目後請旨賜婚,恐怕早就該上皇宮去提親了。若是真要直接推遲一年才能會試,那可真是要急成熱鍋上的螞蟻。要知道如今想求娶靖寧公主的人家可是太多了,即便齊霜月有個容昭這樣挑剔、不想把妹妹嫁出去的皇兄,宋聞也等不安穩。
之前他還擔心容昭會樂於把時間推遲呢,所幸容昭還沒有這麽意氣用事。如今只要對方不假公濟私,故意黜落掉他的卷子就行了。
容昭並不知道宋聞將他想得如此無所不用其極,雖然確實很不想讓對方搞出什麽金榜題名時請旨賜婚的戲碼,但看在祝子翎還挺期待那場面的份上,容昭還是勉為其難地希望宋聞能考個二甲,不然他嫌丟人。
結果宋聞考了個狀元。
頓時再沒人記得什麽異瞳災星的說法,宋聞瞬間成了眾人眼裡的金龜婿,一時間搶手程度不下於齊霜月。
可惜這新科狀元的結親難度也不亞於金尊玉貴的靖寧公主,無論什麽門第前去打聽,都隻說自己已經差不多要定親了,至於有人試探能否好歹送個妾室偏房,狀元郎更是不假辭色,直接拒之門外。
眾人都想不通是哪家姑娘能覓得如此好郎君,直到瓊林宴上,宋聞迫不及待地跪在容昭跟前,說自己傾慕靖寧公主已久,但求皇上成全。
在場之人震驚之余,見容昭遇到這一出後面色之冷凝,紛紛戰戰兢兢,都以為新科狀元恐怕要失望而歸了。
卻見宋聞不僅不害怕。還又情真意切地表達了一番自己對人家妹子的傾慕。
畢竟這點冷臉,跟當初他頭一回去厲王府見祝子翎時,容昭釋放的殺意根本不能比。
結果也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容昭仿佛嫌棄地挑剔了宋聞幾句後,最終卻是答應了這樁婚事。
京中貴族們怔愣過後,發現給家裡孩子看好的兩個婚配對象一下子都沒了,既失望又覺得理所當然。
難怪皇上一直沒有替靖寧公主相看婚事。難怪狀元郎把所有結親的試探都拒得乾淨,連一個侍妾也不要。
有心之人再一摸索,自然就發現宋聞之前便是給容昭做過事的,看這模樣,定是早就見過了靖寧公主,興許兩人之前就已互許終生了,只是偏要等到宋聞考上了狀元,這才由容昭下旨定親。
如此的故事傳到民間,自然很是受人青睞,一時間公主與狀元郎的故事,都壓過了容昭和祝子翎帝後恩愛的熱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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