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的人皮膚也比南邊更顯得粗糙一些,裝束打扮也大多很簡單,一路上都見不到幾個花枝招展或是風流翩翩的。但他們的眼睛卻顯得格外黑亮,在刺骨的寒風裡也沒有結冰,而是像燃了一小團火,小得都看不見火的顏色,卻總有那麽一絲融融的暖意一直持續下去,讓他們不為這邊關凜冽的冬日悲苦傷懷。
容昭一行排場不算大,但該有的護衛還是不會少的。冀州府可沒有京城那麽多的高門貴胄,故而這樣一行人出現在路上,即便容昭沒有露面,許多百姓也猜到了車裡坐的是他。
不少人都面露欣喜,站在路邊衝著馬車裡的容昭打起了招呼,一點也沒有害怕畏懼的模樣。護衛也不阻止,顯然是對此習以為常。
“殿下把這裡治理得真好。”祝子翎看著外面的景象,對容昭說道。
這些百姓的生活未見得有多麽舒適,但卻並沒有常年面對兵禍的惶恐不安,而是帶著對未來的希望,更對容昭充滿了信任愛戴,踏踏實實地過著日子。
“只是擋住了北狄來犯而已,”容昭聽見卻是微微搖頭,“西北苦寒,就是冬天凍死餓死的人少了,大部分百姓過的也還是苦日子,年年要為吃穿發愁。”
這些年來,西北軍得不到京城太多支持,常常糧草吃緊,不少勝仗是靠西北當地的百姓勒緊褲腰帶才供出來的。這邊糧食出產本就不多,州府和百姓因而一直沒什麽存糧,即便沒了北狄入侵,比起中原腹地,日子也還是過得艱難。
好在今年因為祝子翎,他們找到了土豆玉米這樣的高產作物,若是種著合適,缺糧的情況就能大大緩解了。
祝子翎也想到了這點,出聲問道:“殿下,之前安排人種的土豆現在狀況怎麽樣了?還有玉米,也是適合在西北種的。”
容昭:“目前得來的消息還不錯,據說土豆這東西不難照顧,按照翎兒給的那些說明,如今長勢很好,再過一個月就能收獲了。”
“玉米今年是趕不上了,只能開春再種了。”
好在今年祝子翎開的美食城和銀鏡店都利潤巨大,大啟也沒怎麽遭災,容昭手下的人買到的糧食比以往多不少,哪怕一時還種不上土豆玉米,這個冬天西北也不用擔心會缺糧了。
這些普通百姓此時還不知道這些,看到馬車上有人開著窗往外看,卻是個沒見過的漂亮少年,不由紛紛好奇地猜測起來。
“哎,那是誰?長得可真俊俏。”
“怕是跟著王爺從京城來的,咱們這地界可少見這麽水靈的後生。”
“你看又忘了不是,現在該叫太子了。能跟太子一道坐車來,肯定也不是普通人物。”
“這一看就是個小少爺,應該不是來打仗的吧?”
“嘶……我倒是想起來個事了,你們都忘了?太子今年可是成親了!”
不少人被這麽一提醒,頓時就猜到了幾分祝子翎的身份。畢竟當初容昭被賜婚的時候,他們還都義憤填膺了一陣呢,自然知道容昭娶的是個男妻。
這俊俏的小少爺,莫不是就是容昭新娶的媳婦兒?
這些百姓們並不知道祝子翎弄出來的那些好東西,只知道容昭被迫娶了男妻就不能繼承大統了。但他們心思也簡單,見祝子翎生得跟個小神仙似的,就對他沒了惡感。再想想容昭現在已經是太子了,不能繼承大統的說法自然是不用再糾結。而且這麽一個看著嬌生慣養的小少爺,願意跟著容昭一起來這滿是風霜的西北吃苦受罪,也算是相當難得了。
這麽想著,百姓們對祝子翎的態度也格外友善起來。
喜歡俊秀後生的老大娘笑眯眯地衝著祝子翎喊:“車裡的可是太子妃麽?太子最愛喝我家釀的羊奶酒,呆會兒我就送一罐子到您府上,太子妃記得也嘗嘗。”
還有人善意調侃:“難怪往常太子都是直接騎馬,這回卻是坐了車,原來是要陪媳婦兒。”
其他人聽了都哄笑起來。
西北這邊民風有些剽悍,對容昭也是敬愛多於畏懼,因此言行比起京城百姓顯得要大膽許多。坐在馬車裡的祝子翎都被他們弄得愣了半晌,反應過來後難得感到有幾分不好意思。
倒是容昭仍然顯得很鎮定,看祝子翎不由自主地往後縮了縮,當即伸手給人扶住腰,說道:“別怕,他們沒有惡意,只是性情直爽了些。翎兒若是介意,我叫他們散了就是。”
祝子翎已經很快放松下來,聞言連忙搖了搖頭:“沒事,我就是有點意外而已。”
他還真沒經歷過這樣被眾人調笑的場面,但反應過來了就感覺也並不討厭。這些百姓不怕容昭,連帶著還會開他和容昭的玩笑,祝子翎覺得很高興。
他又重新看向窗外,衝著說要送他東西的幾個人笑了笑,又激起幾分驚呼感歎。
這麽一路伴隨著百姓們喜氣洋洋的聲音到了容昭的府邸,祝子翎已經把這府城裡口碑好的東西都白得了一遍,可謂是收獲頗豐。
不過比起百姓們的歡迎,容昭的安排顯然更加面面俱到。因為祝子翎要來,整座宅子都被容昭交代著重新翻修了。主要的房間裡花大價錢起了地龍,祝子翎可能常去的廚房也擴建加寬,規整一新,窗戶都換成了玻璃,茅廁浴房也做了改造。雖然整體還是跟京城裡的厲王府比不了,但基本能保證祝子翎住起來也跟王府裡差不多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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