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報紙上寫明了,出色的工匠也要招,和讀過書的一樣,只要能做出有用的東西就有獎勵,甚至能當官。
報紙發出去,京城當然是最先看到的,其他的那些州府,則是陸陸續續一兩個月後,才終於慢慢發到底下的村子裡去。
雖然來得有早有晚,但無論哪裡,都被這大啟月報掀起了一陣波瀾。
官員們對著容昭寫的發刊詞方方面面地琢磨吹捧,老百姓們則是對說是比青磚還要好的水泥路、用了畝產翻番的肥料、傷口可以拿線縫起來等嘖嘖稱奇,一連數日談資都離不開那薄薄的一份報紙。
如今大部分老百姓懂得不多,把話本和說書故事當真的不少,對於報紙上的東西自然更是沒什麽質疑。畢竟這可是村長從衙門領回來的,上面還印著皇帝親自寫的文章呢,簡直跟聖旨也差不多了。
加上祝子翎和容昭神仙下凡的形象已經日漸深入人心,便是對於一些本來超出很多人認知的事,如今這些百姓們也大都深信不疑了。
畢竟那土豆他們種了,畝產就算沒到千斤,七八百至少也是有的。
既然畝產千斤的糧食能有,那光滑平整的水泥路、千裡眼一樣的望遠鏡又有啥不能有的?
有此鋪墊,之後各地修路果然順利許多,進展也比之前預計的快。因為報紙上把修路的待遇要求寫得清清楚楚,各級官員趁機克扣中飽私囊的行為也減少了。
當然,總有些特別膽大包天的,即便如此仍然要打修路款項的主意。明面上沒法從工錢裡扣,就在買材料那裡短斤少兩,或是做假帳,吃空餉。
西南羌州,修路一事的推進比其他地方要慢上一些。
這裡不僅語言跟中原地方不通,讀書識字的人更是極少,當地土著氏族相對與外界隔絕,因而報紙的宣傳效果遠遠比不上其他州府。
原來在京城的溫家主,也就是溫辭的叔叔,如今在羌州就是負責修路事宜的一個小官。
之前溫家人看中了霍玄照,溫家主的女兒非要跟在霍玄照身邊,霍玄照就如了他們的意。
溫家人以為這是他們用的伎倆成功了,正高興著,卻不想不是等到霍玄照來迎親,而是等到了溫家主被派去西南的一紙調令。
溫家人頓時大驚失色,連忙又找上將軍府,得知原來霍玄照要去西南。
“不是說要跟著我?怎麽?要去西南就不想跟了?既然這樣,那以後就再也別來我跟前礙眼。”
霍玄照當時是故意這麽說激溫家人。
溫家主自是不願意去西南的,雖然品級不變,但西南蠻荒之地,跟京城簡直是有如雲泥,他年紀也不小,一旦外派,甚至不知有生之年能不能回京。哪怕有女兒能嫁給霍玄照這根胡蘿卜吊在跟前,溫家主也不怎麽敢冒這個風險。
但調令已下,哪裡是溫家主不願意就能更改的。倒是那位溫姑娘,未必一定要隨溫家主去西南赴任。
但她正滿心想著嫁給霍玄照,擠下溫辭如今的風頭,聽到霍玄照故意的話,反倒越發堅信這是對方對她情誼的考驗,自是不願意就此放棄。
況且溫家已經落魄,她的父親又要被外放,可以借勢的溫辭霍玄照往後也都不在這裡,要是留在京城,可想而知難再找到什麽好姻緣。
如此一來,溫姑娘自然寧願一賭,咬牙跟著溫家主一起去了西南。
西南比起京城要窮苦太多,溫家主一個七品小官,被安排的職位還只是副手,根本無人重視。去了之後,溫家人都很不適應。
溫姑娘一路上便勞累得失了顏色,到西南後被各種蛇蟲鼠蟻嚇得不輕,好不容易身上疹子消了,去找霍玄照,滿心以為可以苦盡甘來了,哪知道卻見霍玄照道:“你不是說只要跟著我就行了麽?如今你溫府跟將軍府也隔不了多遠,難不成還要跟著本將軍去軍營?”
溫家人一時都傻了,沒想到對方說的讓溫姑娘跟著,真的就只是跟著。反應過來後,溫家人當然想要控訴霍玄照說話不算話故意耍人,可西南不比京城,沒人會為了他們一家外地來的小角色,去跟手握重兵足以當土皇帝的霍玄照討公道。
更何況霍玄照本來也隻承諾了讓他們跟著,可沒說會娶溫姑娘。這裡的民風也不講究什麽姑娘的名節,溫家人想出去說霍玄照的壞話都佔不到什麽道理。
幾人剛一鬧起來,就被霍玄照的親兵扔了出去,之後還想再找溫辭,結果又被霍玄照刻意“關照”了一番,便再不敢上門,只能默默地把這虧吃了。
溫家人打上霍玄照的主意,結果不僅沒攀上高枝,反而偷雞不成蝕把米,從京官淪落到了窮僻的西南,卻是悔之晚矣。
沒多久溫家主就開始埋怨起了自己女兒,怪她非要嫁霍玄照,都是因為她才把自己拖累成這樣。
溫姑娘自然不願意光自己背鍋,溫家吵得不得安寧,越發事事不順起來。
後來溫家主為了站穩腳跟,把女兒嫁給了當地一個九品小官的兒子,比起之前溫辭幫忙相看的人家可以說差了許多,離溫姑娘原本的目標更是十萬八千裡。只是那小官的氏族在當地頗有勢力,還不是主支,但溫家主為了擺脫困境,還是拿女兒與人結親了。
如今這修路的差事,其實也是溫家主靠著親家得來的。
溫家主把修路當成了一樁肥差,這裡實打實的天高皇帝遠,當地百姓雖然性情有些凶悍,但懂的卻很少,他不光能減少水泥的用量,中飽私囊,還能克扣掉做工的百姓至少三分之一的工錢,只要隨便找個理由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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