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子翎聞言一怔,容昭也蹙了蹙眉。
“他來幹什麽?”祝子翎奇怪地嘟囔了一聲,問道:“是就祝瑞鴻一個嗎,還有沒有別人?”
仆人回道:“只有祝尚書一位。”
容昭看向祝子翎,“王妃要讓人進來麽?”
祝子翎沉吟了一下。
要是除了祝瑞鴻還有胡氏祝子臻啥的,那他肯定是要直接把人趕走的。對方沒把這些人帶上,說明還算有數,不是打算故意來膈應他的。
祝子翎想了想又問:“祝瑞鴻說了沒什麽事,就是來打個招呼?”
傳話的仆人答道:“祝尚書說是恰好有機會,便來給王爺王妃請個安。”
“那還是不見了。”祝子翎聽完毫不猶豫道。
雖然沒有把惡意寫在臉上的胡氏礙眼,可是道貌岸然的祝瑞鴻他也不想看到啊。既然對方沒什麽正事,那他才不要在對方身上浪費時間破壞心情呢。
祝子翎說完便把這事拋之腦後,重新低頭咬了一口粽子。
容昭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片刻,這才淡淡對仆人說道:“去把人回絕了吧。”
按理說祝瑞鴻是祝子翎的父親、容昭的嶽丈,如今大家都聚在行宮裡的時候,對方過來拜訪一下無可厚非,本就是該有的禮節。
相反,若是這種情況下也沒有來往,互相避而遠之,就會被人認為兩方的關系已經差到了老死不相往來的地步。鬧得這麽僵的話,兩方的面子上都不會好看。
不過容昭自然是不會在意什麽面子的。反正他天煞孤星的傳言多了,也不怕再多這一樁跟嶽家不合的“醜聞”。
既然祝子翎不想見祝瑞鴻,那他就不會讓對方到祝子翎跟前來礙眼。
祝瑞鴻在屋外等著,面色維持得還算穩重友善。見仆人回來,他滿以為自己這就能進去了,掛上兩分笑臉正準備點頭抬腿,卻聽見對方說道:“祝大人,不好意思,王爺王妃這會兒有其他事務,實在不便接待您。”
祝瑞鴻整個人頓時一僵,微微張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盯著這回話的仆人:“……你說什麽?”
他可是祝子翎的親爹,哪怕容昭是親王,但若是講禮數和孝道的話,祝子翎和容昭主動去拜訪他都是正常的。
如今他已經不指望這兩人會去主動拜訪他了,自己親自過來見自己的兒子兒婿,結果對方居然都不讓他進門?
饒是早知祝子翎和容昭跟他的關系稱不上好,還有胡氏這個拖後腿的,但祝瑞鴻還是沒想到這兩人會這麽不給自己面子。
不管怎麽樣他都是祝子翎的親爹,胡氏乾的蠢事也不該算到他頭上,祝子翎沒理由對他這麽輕慢。再說大啟還是很重孝道的,對方這種態度未免出格了些。
祝瑞鴻覺得難以理解,然而厲王府的仆人卻是再一次向他確定了剛才的話。
“祝大人來得不巧,王爺王妃另有要事,對您前來看望的好意心領,就不多留了。”
祝瑞鴻動作越發僵硬,臉色逐漸變得鐵青:“……”
這是一點面子都沒給他留啊!
他忍了又忍,終究沒能保持住淡然溫文的形象風度,沉著臉冷哼了一聲,扔下一句“那本官告辭”便拂袖而去。
回到自己的住處後,祝瑞鴻依然難以氣順,之前胡氏幾次三番在他耳邊說的話不期然地又跳了出來。
這段時間裡,胡氏一直試圖讓他跟娘家孝文伯府一樣,也站上譽王的隊。祝瑞鴻哪能看不出胡氏的打算,一開始還狠狠罵了對方幾通。
然而胡氏說的卻也沒錯。
譽王雖然近日有些受挫,但左相和蔣皇后在前朝后宮中都堪稱一家獨大,樹大根深實力非凡。
祝瑞鴻最近因為胡氏的蠢事惹了皇帝的厭棄,眼看著短時間裡出頭無望。但若是能搭上譽王這艘大船,有左相助力,入閣之事興許倒能另有轉機和希望。
再者之前胡氏那事有晉王算計的手筆,兩方已然結下了仇。晉王既然都把劃到了譽王一派,若是他沒有真的靠上譽王這座大山,恐怕反倒要再輕而易舉地被晉王那邊給針對了去。
因為失了永宣帝的寵信,祝瑞鴻想要再維持自己清正持中不站隊的純臣狀態,就比之前要困難了很多。
所謂人在江湖身不由己,那些沒有靠山的小官,想要在兩方奪嫡勢力中兩邊不站隊,往往得到的反倒是兩邊共同的打壓。祝瑞鴻雖然還不至於到這個地步,但也已經不得不開始憂慮起來。
晉王已經在暗中針對他,而他若是堅持拒絕譽王遞過來的橄欖枝,時間長了很可能會被譽王一方認為是不識抬舉,也跟著打壓他。相反,如果答應站上譽王的隊,等到來日山陵崩,譽王若能成功上位,那從龍之功的收益就比兩不摻和要大多了。
這些祝瑞鴻都知道,只是他還是不願意輕易放棄多年經營的官場形象,仍寄希望於能東山再起,再重新獲得永宣帝的看重,消弭之前的失誤。畢竟乾那蠢事的還是胡氏,祝瑞鴻作為被連累的一方,並非完全沒有機會在永宣帝心中得到挽回。
這個機會,祝瑞鴻就放在了祝子翎,準確的說是容昭的身上。
雖然譽王和晉王互相爭鋒,他沒有靠山的話很難在其中獨善其身。但作為穩穩捏著十幾萬大軍的厲王的嶽丈,只要這個兒婿有護著他的意思,那譽王和晉王也不可能隨便打壓得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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