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朵和尾巴都很細小,創口不大,出血量也少。也多虧他和祁淵出門行動前準備了少量藥物,葉盞沒有節省,把其中一半都塗在了小雅的創口上。此外,作為老鼠,他們的免疫力和生存能力都非常頑強,否則葉盞絕對不敢在這麽肮髒的環境中給他倆動手術。
如法炮製給小諾也割掉耳朵尾巴,又給他們刮掉了些許毛發,兩人看起來就如同普通的人類小孩一樣了。撕下外套為他們包扎好創口,葉盞一手牽一個,“好了,抓緊我的手,我們要出去了。”
一大兩小,緊緊地握著對方的手,混在起伏的人潮中,向著遠處那渺茫的一線陽光走去。
第53章 營救(二更)
◎我們首先應該善良,其次要誠實,再其次是以後永遠不要相互遺忘。◎
“排隊!都排好隊!一個個做檢驗!”龍鱗們端著槍, 指揮籠子裡的人一個個爬下來,排成一行歪歪扭扭的隊伍。
校場中央,擺開了一串白色的遮陽棚, 和一長排桌子。穿著白大褂的檢察人員坐在桌子後面,挨個給地下居民做檢查。
李青草早就有些脫水和乏力,踉踉蹌蹌地排進隊伍裡, 麻木地看著前面的動靜。
最開始逃出來的時候, 有明顯特征的感染者就已經被殺死了。但有些感染者是沒有明顯特征的,需要經過二次檢驗篩選出來, 腦電波檢測儀, 李青草在院裡見過這個設備, 知道它的準確率是:99.99%。
那剩下的0.01%是為了表現科學家的嚴謹和謙遜。
於是,便有感染者被抓了出來, 那是個年邁的老頭, 就算放著不管, 沒兩天也就死了。但龍鱗們仍然嚴肅地將他反綁, 押去了刑場。
奇怪的是,周圍好安靜,沒有人哭,也沒有人瘋狂咒罵、大喊大叫。李青草環視一圈, 看到了一張張疲憊而麻木的臉, 甚至連驚惶也不剩多少。他們這群經常遭遇不幸的人, 已經飛快地習慣了新的不幸, 任由命運把他們押向刑場,直到最終的那聲響起;
砰——
可這一切難道不值得瘋狂咒罵、大喊大叫嗎?李青草茫然地望著天空, 很多人居然就那麽安靜地死掉了, 像被隨意拂開的一粒灰塵。這燦爛的日頭下, 揚起了多少灰塵啊。
“小草,小草。”有人在小聲叫他的名字。
李青草轉過頭一看,隔壁隊伍裡有個髒得看不出樣子的男人,李青草看了好幾眼,才不確定地叫道:“鼠王?”
他之所以不敢確定,是因為鼠王頭頂那對耳朵不見了,他用很多泥巴糊在頭上,已經結成了堅硬的泥殼。
李青草高興得說不出話來,他以為鼠王已經死在了最開始的那波清洗裡,沒想到他還活著!
但這股興奮很快又黯淡下去,隊伍在以每分鍾一步的速度前進,李青草幾乎能算出鼠王所剩的時日。
“你看到我的媽媽了嗎?”李青草滿懷期待地問。
鼠王搖了搖頭:“沒看見。但她一開始選的路就是對的,應該在我之前就跑了出去,別擔心。”
李青草吊著的一顆心總算落了地,“太好了,太好了……”
“小草,你聽我說,這是最後的話了。我這輩子什麽苦頭沒吃過,但從沒認過輸,想著總有辦法活下去的吧,天地那麽大,難道還裝不下一個我?地上不行,地下總可以,當不成人,當老鼠也行……”鼠王挨近了他一點,唏噓道,“但我的命數啊,就到這裡了。
“我已經打聽到了,你們這些沒被感染的人,會被送到赤城去。赤城好啊,比咱的地洞好得多,你們去那裡要好好生活。”鼠王平靜地交代後事,“你是年輕人裡最有出息的一個,要照顧好其他人,在同一個鼠窩裡睡過的,都是兄弟姐妹,年紀小的,要教他們讀書,讀書改變命運;年紀大的,也不能丟下,咱都有年紀大的那一天,你怎麽對別人別人怎麽對你……”
鼠王一口氣說了許多,直到他們前面只剩下兩三個人,“全都記住了嗎?”
“嗯,我記住了……”眼淚早就糊住了李青草的眼眶,他使勁地擦乾眼淚,努力想要看清這張飽經滄桑的臉。他要記住他,銘刻在記憶裡,永遠也不忘記。
“遇到其他人,把我的話告訴他們,要一直記在心裡。嗯,讓我想想還有什麽沒說的,”鼠王想了想,才道,“以後就算過不下去,也別當感染者,到該死的時候就死吧,死也沒什麽好怕的。像個人一樣死,也比像個怪物一樣活好……”
“下一個。”
說話間,已經輪到了他們,鼠王神色無悲無喜,向前探出了腦袋,任由他們把檢測儀戴到頭上。
檢測員是個長相奇怪的人,他的臉長得很不對稱,右眼戴著海盜一樣的眼罩,看一眼就很難忘記。研究院本部和二院時有交流,李青草絕對見過這個人,但不知道他的名字和職務。
“嘀。”很快,腦電波檢測儀上閃爍綠光,表示是正常人,並非感染者。
鼠王和李青草同時吃了一驚,難以置信地看向檢測儀的屏幕。鼠王張口結舌,想說些什麽,那個戴著眼罩的檢測員不耐煩地擺擺手,“下一個!”
“走!”龍鱗軍立刻開始驅趕,鼠王走出了好幾步遠,臉上還帶著做夢一樣的神情。
0.01%的奇跡發生了,腦電波檢測儀沒檢測出他是感染者!
李青草心情複雜,他有專業知識,知道儀器不可能出錯,會“犯錯”的隻可能是人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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