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麽算上X-39,他是短時間內第二個潛入玄城的感染者,他們之間會有什麽關聯嗎?為什麽他會知道玄城地下的密道?
忽然間,安靜的門外傳來了奇怪的聲音,好像有人貼著門對他竊竊私語。
聽到的一瞬間,葉盞的耳邊嗡的一聲,渾身的血都湧了上來,腦袋痛到快要爆炸。
那低低的嗓音下,潛藏著千萬聲重疊在一起的囈語,仿佛無數小鬼在耳邊尖叫,混雜著爆炸般的嘶吼和尖叫,是世上一切難聽聲音的集合,像兩根鋼釘扎進他的耳鼓。葉盞捂住耳朵,然而那聲音源源不斷地噴湧進來要把他的大腦捏碎,一瞬間他的所有感官都受到了衝擊,眼前忽然出現了重疊的恐怖幻影,口鼻像是被摁進了汙水池,由內及外地泛出一股惡心的味道……
門縫裡再度湧入無數扭曲的黑影,有的幻化為粗大濕潤的觸手,有的鐵線蟲一般的黑色長蟲,全都在瘋狂地抽出扭動,全都在發出那恐怖的聲音!
葉盞掙扎著連開數槍,全都打在門上,阻止黑影向上爬,然而還是有更多的觸手纏繞在鎖上“嘎啦嘎啦”地轉動。
忽然,背上傳來尖銳的疼痛,有什麽東西在他體內湧動,正扎破他的皮膚往外生長!
他翅膀的傷口還沒好完全,就被新生之物扎破,疼得葉盞眼前一黑,手向後摸去,摸到了一對新生的翅膀。
已經沉寂下去的英招血脈,居然在這樣的嘶吼聲中死灰複燃!
“當你轉過身去,就會看到一副根本無法形容的恐怖畫面,你瘋狂地跑回來,身上沒有一處傷口,卻已經發了瘋!”鼠王的話在他耳邊響起,葉盞終於明白那些人為什麽會瘋,聲音就是怪物的攻擊方式,就算讓自己的變聾都沒用,因為那聲音直擊靈魂。
在他自顧不暇之際,門鎖已經被打開,金屬大門發出“吱呀”的尖叫,門被推開了一條縫隙。
那恐怖的低語忽然停止。
葉盞踉蹌著後退一步,終於找回了些許神志,才感到自己渾身汗水濕透,頭痛到快要裂開,顫抖的手連槍都握不住,子彈只剩下3顆。
毫無還手之力。他能想到的最後的掙扎,就是將先前剝下來的電話卡,重新裝到了手機裡。
他設想過一萬種死法,都沒想過會死在這暗無天日的地下,死在大腦快要裂開的痛楚中——相比之下,他寧願死在祁淵床上呢。
鬼影一點一點擠入門縫,全貌終於展現,乍看之下,他像是一座高聳的黑山,勉強有一個人類的形狀,身體卻是由隱約可見的肢體、觸手、長蟲、粘液和黑氣組成的。這些組成部分正在以極高的頻率抽搐扭動著,光是看一眼就讓人想要發瘋。
不是感染者,而是一隻徹頭徹尾的墮種!
在怪物頭部的位置,戴著一個鳥嘴面具,由圓形的鏡片和巨大的皮質鳥喙組成,正是中世紀的醫生為了抵禦瘟疫而佩戴的那種。
他沒有立刻展開襲擊,而是慢悠悠地欺近了一些,身體的其余部分爬滿了牆壁和屋頂。葉盞擔心貿然行動反而會惹他發怒,站著沒有動,忽然感到腳踝冰涼,低頭一看,幾根觸手纏住了他的腳踝,正一路順著向上爬。
“呃……”忍住想要嘔吐的衝動,他飛快退開幾步,然而那些觸手緊跟著噴湧而上,纏住他的脖子,握住他的下巴,迫使他抬起頭,望向那個怪物的臉。
怪物靠得更近,尖尖的鳥喙幾乎要抵到他的臉頰。透過那對圓形的鏡片,葉盞感到裡面的東西正在打量自己。
他似乎擁有理智,而且不打算立刻把我殺了?這樣想著,葉盞試著開口問道:“你是誰?”
纏住他脖子的觸手放松了一些,怪物的腹中伸出一隻枯瘦伶仃的胳膊,手上抓著一隻手機。
一隻……手機?葉盞的腦門上冒出了一個問號,莫名覺得這場景有些滑稽。
怪物將手機屏幕正對他,觸手尖上分出了幾隻小小的觸須,啪嗒啪嗒按著手機屏,打開備忘錄,用九宮格輸入法輸入三個字:
報喪鳥
“報喪鳥?是你的名字嗎?”葉盞放輕了音調,把槍丟到地上,舉起雙手,“我不是故意闖入你的地盤的,我隻準備從地道出城,來這裡找一些吃的。這裡的東西我都不碰,可以讓我離開嗎?”
報喪鳥繼續打字:“別走危險”
“為什麽說‘危險’?”葉盞問。
手機屏幕上緩緩現出一行字:“所有出口都有龍鱗”
這和鼠王的情報是一致的,龍鱗果然在封堵地道出口。葉盞不懷疑報喪鳥在說謊,畢竟只要他想,很容易就能殺了自己。他只是有點想不明白,身體變形到了這種地步,顯然已經成為墮種,報喪鳥又是怎麽保持理智的?他出現在這裡的目的是什麽,難道在報喪鳥這副可怕的外表下,藏著一個扶老奶奶過馬路的紅領巾?
“謝謝你的提醒,”葉盞說,“不過我想親自去看看。”
報喪鳥還想再打些字,忽然豎直了身體,他龐大的身軀沒有動,戴著鳥嘴面具的頭卻180度轉了回去,望向了空洞的入口處,全身的觸手也跟著向那裡伸去。
慘淡的藍光照耀著圓形大廳,安靜得像一灘死去的湖泊。
下一秒,早有準備的葉盞揚手砍斷身上的觸手,忽然朝旁撲去,“噠噠噠噠噠噠——”他離開的瞬間,一陣密集的子彈冰雹一般射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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