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判決的標準不在我手裡。”葉盞沒有在這點上糾結,因為他壓根就不在乎,“密文的內容……非常驚人,僅僅是我得到的那五頁,就讓我稍稍失去了理智。”
這是在說謊,就當時的情況來說,他看完那幾頁情報,第一反應是想要殺人。
“上面寫著什麽?”祁淵問。
“經過實踐驗證的,控制你的辦法,”葉盞吐了口氣,“比如說‘朱獳’藥劑,達到多少劑量時能夠摧毀你的理智;比如某一特殊范圍的超聲波,人耳聽不見,但你一聽見就會發狂;再比如多大程度的火燒、電擊、窒息能對龍化的你造成傷害。這些都是通過在你身上實驗後得出的第一手資料。”
僅僅是那五頁,就羅列了12種手段,每一行薄薄的鉛字後面,葉盞仿佛都能看見無數的血淚,聽到那一聲聲的慘叫,他無法冷靜、無法原諒,但也無計可施,無法對任何人訴說。對於19歲的他而言,這個秘密如同突兀的一聲槍響,撕碎了所有和平安寧的假象。
“……”祁淵沉默了半晌,才緩緩露出一個自嘲的笑,“所以不是為了讓我活命才給我注射龍血,而是想讓我成為超級士兵的試驗品麽。”
“我不知道這是不是3/4計劃的全部內容。我又去了一次研究院,拍到了更多資料,委托傭兵幫我帶出去,但是這一次,她被龍鱗抓出了,然後我就被她給賣了。”
這之後的事情祁淵已經知道了,因為偷偷向外傳遞資料,葉盞被當做叛徒抓了起來,落到了祁追遠手裡。傭兵被抓的時候就毀掉了紙卷,祁追遠不知道其中的內容,便對葉盞嚴刑拷打。
祁淵急得要命,卻沒有辦法救他出來,一直穩定的龍血出現了劇烈波動,性命危在旦夕。他被強製關進醫院,接受鎮定治療,一天天渾渾噩噩過去,醒的時間越來越短,身體也越來越差,之後便陷入了徹底的昏迷。
“我被關了一個月,什麽也沒說,身體和精神都虛弱到了極點。”回想起那滋味,葉盞還是忍不住渾身發麻,“後來有一天,我獨自一人呆在牢房裡,忽然感到有什麽東西輕輕戳了下腦袋……”
19歲的葉盞勉強睜開沉重的眼皮,看到身邊躺著一隻紙飛機,潔白的紙張迅速沾上了他身上的血,變得血跡斑駁。
葉盞抬頭望去,頭頂是通風管道的送風口,有什麽人……不,人根本進不去那麽狹窄的地方,應當是什麽被操控的機器,給他送來了紙飛機。
這一次,他用顫抖的手指打開紙飛機,裡面落出來一串鑰匙和一張權限卡。
最小的那把鑰匙,打開了他手上的手銬。另一把,打開了監獄的房門。
夜深人靜,葉盞沒急著逃跑,而是去管理員的房間偷了點食物和水,去廁所洗掉了身上的血跡,撕裂衣服草草包住傷口,然後穿上了清掃人員櫃子裡的備用衣服,一瘸一拐地走出監獄大門。
只有兩個看守,而且都心不在焉,這很不對勁。
西邊傳來巨響,黑天被火光照亮,一陣小型風暴吞噬了研究院堅實的建築。
葉盞走近了,看到一群人正在遠遠地圍觀,他的耳邊嗡嗡作響,聽到了“失控”“發瘋”“三少爺”之類的詞匯。
龍鱗軍全趕去鎮壓,怪不得只剩下兩個看守。現在他跑過去,不是被誤傷,就是被龍鱗逮住,和送死無異。
葉盞想了想,換了個方向,前往飛行基地。
他手中的權限卡,編號Mazarine-17,對應著一艘嶄新的飛行船。
這個折紙飛機的神秘人,還真是幫忙幫到底了。
葉盞找到了對應的飛行船,用權限卡啟動,艙門平滑地開啟,化作台階降臨在他腳邊。一個高大英俊的機器人正站在門口,向他鞠躬致意:“晚上好,主人。我是您的管家,深藍。”
葉盞走了兩級台階,忽然膝蓋一軟,險些跪倒在地,深藍立刻將他扶起,他的皮膚溫熱堅韌,就像人類一樣。
“主人,您需要治療。”深藍迫不及待地想展示自己的肚臍,那裡可以拉開一個精巧的小藥箱。
葉盞推開他的手,一瘸一拐地走到控制台前,看著亂七八糟的操作界面,陷入沉思。這個神秘人怎麽不順便給他交個飛行員培訓費,就算有飛行器他也不會開啊!
深藍第一次被啟動,第一次擁有主人——雖然他看起來狀態很糟糕,態度很不友善,但是機器人必須學會取悅人類——他躊躇滿志,更加殷勤:“主人,您的精神不是很好,需要來一杯咖啡嗎?”
葉盞仿佛沒聽見,靠在操作台上,喘著粗氣問道:“你會開飛機嗎?”
“會,”深藍微笑道,“我是飛行船的主腦,搭載有自動飛行系統。只要不是戰鬥任務……”
“立刻起飛。”
“現在是禁空時間……”
“立、刻、起、飛。”葉盞一字一頓地重複了一遍,接著止不住地咳嗽起來,地上頓時灑滿了血點子。
“是。”深藍恭敬地垂眸。話音未來,葉盞就感到地板震顫,一股向下的壓力意味著他們正在快速攀升。
“私自起飛,我們會受到攻擊。”深藍用一成不變的平緩語調說,“可能會有地對空導彈,或者戰鬥機的追捕。”
“那就把它們都打爆,”葉盞敲敲他空洞的胸口,“你行不行?”
深藍眨巴著眼睛:我什麽也不知道,我只是一個無辜的管家機器人……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