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就掰下了自己的兩片龍鱗?”風饒揚起了調子。
“也不是什麽珍貴的東西。”祁淵說。
這樣一件鎧甲,對於昏睡中的祁臻,卻非常實用,能夠防備絕大多數刺客的偷襲。出於這樣的考量,祁淵的確覺得自己的付出不算什麽。
這瘋子……風饒無語,喝了口啤酒潤潤嗓子,才道:“葉盞的翅膀已經切除,覺醒度降低到22%,可以初步排除變異的可能。右手已經包扎好,需要打一段時間的石膏。除了信息素,其他所有指標都很穩定。”
“做得不錯。”
“其實我也沒幹什麽,他的自愈能力很強……強到很離譜的程度,在我沒有用藥物干涉的情況下,覺醒度短時間內從55%降低到22%,很快就能恢復感染前的狀態。”風饒說,“就好像他根本不會被別的血脈汙染似的。”
血脈間也存在著上位壓製,比如因為體內的龍血,祁淵就不太容易被低等級的異獸感染。如果他接觸到了英招血,除了產生應激反應外,身體不會發生變異。
但葉盞的情況與他不同,他會變異,但變異又會很快自我淨化,這種特征連風饒都是第一次見。
“他是異能者?”祁淵問。
“不是,至少我沒查出來他有什麽特殊血脈,除了信息素不穩定以外,他完全是個普通人。”風饒道,“不過飛船上的檢測設備有限,等回基地後,才能做進一步的診斷。”
“那就拜托你了。”祁淵拿出小本子,鄭重地把這件事記下來。他和葉盞雖然認識了很多年,但葉盞從未和他提及自己的過去。他身上總是籠罩著一些看不透的謎團,比如他的出身,他的過去,他那強大力量的來源。
“你以後準備拿他怎麽辦呢?”風靠著欄杆,目視前方,“一直這樣關著嗎?”
“我怎麽辦取決於他怎麽做。”祁淵說。
“隨機應變可不是你的作風。”風饒說。
“被你發現了,”祁淵承認,“我的確有些拿他不知怎麽辦才好。”
“他一定還會跑的,就算你關他再嚴,折斷他的翅膀,打斷他的腿,都沒有用。”風饒說,“到時候未必有今天那麽容易收場。”
“我知道。”祁淵說,“但我不能放他走。”
“為什麽?”風饒有些忍不住了,“我知道,你們以前感情很好,但是現在情況不同了,你們……”
“他是我獲救的唯一機會。”祁淵雙手交疊靠在欄杆上,輕輕晃著啤酒罐,漫不經心地說。
許多話語忽然在風饒的嗓子眼裡卡住了。
“或者說,他曾經是我的‘北極星’。”
“北極星?”風饒情不自禁抬頭望向北方的天空,在漫天星辰裡,有一顆格外明亮。地球永不停息地轉動,星星的軌跡隨之偏移,然而北極星正對著地軸,因此恆定地指向北方。在指南針和羅盤還未發明的古老歲月裡,人們以此在黑夜辨別方向。
“這是你媽媽告訴我的。在我接受龍血注射的第一天,她就告訴我,人類只能以強大的信念對抗墮落。洪荒血脈的覺醒不僅會改造人類的身體,同樣會讓精神回歸原始蒙昧,就像回到文明曙光亮起前的漫長黑夜。人類需要找到一個強大的信念來支撐自己的心靈,就如同找到恆定的北極星,才能不在黑夜裡迷失方向。以前——我還在玄城的時候——葉盞就是我的信念,我是為了能正常地和他一起生活才努力維持理智的。他曾經是我活著的全部意義。”
如果不是他親口承認,風饒都不敢想象他用情如此之深。在他的印象裡,祁淵一直是薄情而寡淡的,相當克制自己的欲望,也從未對誰表現出過分的喜愛。
“我在不斷地被龍血侵蝕,早晚有一天會墮落,變成一個真正的怪物。”祁淵神色如常,仿佛在講述別人的故事,“現在,我通過喝‘死神’藥劑來對抗龍血的侵蝕,但你知道,那個藥也不是什麽好東西,它會泯滅我的人性,讓我的性格越來越冷血殘酷,慢慢地就會被扭曲成那些神話裡執掌死亡的生物。
“不管我變成什麽樣,對你們來說都非常危險,我有給你們所有人處決權,一旦發現我有失控的征兆,務必立刻擊殺我,最好用火徹底燒掉。”
風饒下意識搖了搖頭:“不會的,我會緊緊地監控你的狀態,不會有那一天的……”
祁淵“嗯”了一聲,“現在,我的‘北極星’回來了——不,或許稱呼他為‘刀鞘’更合適。
“其實我也沒法像當年那樣純粹地喜歡他,但是他還仍然有效,當我擁抱他的時候,第一次不用吃藥,就能很快恢復平靜。所以我想通過他來治療我自己,這樣的理由,你能接受嗎?”
風饒張了張嘴巴,一時說不出話,祁淵超出義務地對他解釋了太多,讓他簡直無從反駁。換他站在祁淵的立場上,他也會不顧一切地抓住這絲希望。
“嗯……假如這把刀鞘,不願意被刀插呢?”風饒小心翼翼地問道。盡管他是順著祁淵的比方說下去,突然又覺得這樣說怪怪的。
祁淵嗤笑了一聲:“或許我可以溫柔點,插得他不那麽疼?”
停一停,車輪印都要壓臉上了!
風饒咳了兩聲:“我覺得你們該談一談,讓他知道你的想法,呃,也許你能給他開點工資,雇傭他什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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