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間,葉盞睡得很沉,睡姿活像一隻樹袋熊,手腳並用抱著他的枕頭,臉也埋在他的枕頭裡。他的睡衣其實是自己的T恤,下擺正好能欲蓋彌彰地蓋過屁股。然而由於T恤過於寬松,葉盞又喜歡扭來扭去,時常還會露出平坦的小腹和纖細的腰肢,當事人對此毫無自覺,根本不管這副畫面會對他蠢蠢欲動的未婚夫造成怎樣的心理衝擊。
叢林裡的野獸就不屑於遮蔽身體,它們的肌肉矯健皮毛漂亮,是大自然最完美的造物,完全沒有隱藏的必要。說起來只有麻煩的人類,才會將身體的某些部分作為不可直視的禁忌。
祁淵的眼神繼續向下,葉盞的腿筆直修長,沒有那種健身房裡靠蛋□□和訓練養出的賁張肌肉,甚至恰恰相反,他的腿部線條優美流暢,皮膚也比尋常Alpha白皙,腳踝尤其纖細,好像一隻手就能握住似的。
剛剛動了念頭,葉盞就睜開了惺忪的睡眼,模模糊糊地問:“你忙完了?”
“嗯。”祁淵在床邊坐下,替他拉好被子。
“幾點了?”
“五點半。”
葉盞迅速合上眼睛,“再睡會兒。”
祁淵在他身後躺下,胳膊小心翼翼、圖謀不軌地環過他的腰。葉盞僵硬了一瞬,但很快又放松下來,默許了他的行為。
再一次,數著他沉緩安寧的心跳,祁淵獲得了短暫的安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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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回到前一天傍晚,地道中的鼠族基地,祁淵和葉盞剛離開不久,鼠王便吩咐巡邏隊四人一組,去尋找地道中還可能存在的壁畫。
“聽說只要看到壁畫,人就會瘋掉,就像吳閑哥哥一樣。”小孩們也在嘰嘰咕咕地議論這件事。
“好可怕,真的有怪物嗎?”另一個老鼠小孩瑟瑟發抖。
“你怕什麽,”人類小孩說,“你自己不就是怪物嘛?”
“對哦!”老鼠小孩恍然大悟,摸摸自己的鼠耳朵。
“你們在說什麽?”小雅走過來,聲音很嚴厲。
“我們在說地底的怪物……”孩子們都低下頭來,仿佛做錯了什麽事。小雅是孩子們的領袖,只要她覺得有人做錯了事,不僅會罵人,有時還會動手。
然而這一回,小雅露出了神秘的笑容:“我認識那個怪物哦,他的名字叫玄意。”
孩子們驚訝地睜大眼睛。
“他吃人嗎?”
“他長什麽樣子呀?”
“不許問問題,也不許告訴別人,”小雅壓低聲音,“表現好的話,我可以帶你們去見他。”
“聽說他很喜歡吃蘑菇,”孩子們懵懂地點點頭,都露出期待的神情,“也許我們可以帶點蘑菇送給他……”
小雅保持神秘,沒有再多透露一點信息,僅是抬手理了理自己頭上的帽子:那是一頂陳舊的寬簷帽,上面綁著一圈粉色的絲帶,是小雅珍藏多年的寶貝。之所以戴出來,是因為今天是個特殊的日子——李青草答應這個休息日,帶她和弟弟小諾一起去地面上玩。
李青草每隔半個月放一次假,每次都會帶幾個小孩去地面上玩,這次終於輪到了她和小諾。
特殊之處在於,之前去地上的都是人類小孩,像她和小諾這樣的老鼠小孩還是第一次。其他老鼠小孩都很害怕不敢出門,小雅決定以身作則,讓他們看看地面上也沒什麽可怕的。
按照李青草的囑咐,提前兩天她就洗好了乾淨的衣服,花了整個下午用濕毛巾把身上擦乾淨,一切準備就緒後,李青草反覆叮囑了幾句,便帶他們摸黑爬上階梯,前往地面。
是夜,貧民區某小酒館的倉庫內,一塊蓋板忽然打開,一個卷毛的腦袋冒出來,四處張望,緊接著他懷裡冒出一個戴著寬簷帽的女孩,正是小雅。
“好了,沒人。”李青草低聲道。
這時,地道裡才冒出一隻戴著絨線帽的小腦袋,小諾睜著圓溜溜的眼睛,手裡攥著彈弓,從地道裡爬了出來。
“跟緊我,不要走散了。”李青草一隻手抓一個,“帶你們去我工作的地方看一眼,就遠遠地看一眼,不進去。”
現在是晚上七點,還沒到宵禁的時候,街上閑逛的人比較多,不容易受懷疑。
他們走出倉庫,小酒館的老板靠在躺椅上,點點頭算打過招呼。酒館的食物殘渣經由他手輸送向地底居民,有閑錢的地底居民還可以從他手裡買到劣質啤酒。
推開門,就正式走到了大街上。小雅心裡發慌,但故作鎮靜,昂首挺胸地向前走,不時正一正過大的寬簷帽。小諾又激動又害怕,不住發抖,但還記著李青草的叮囑,努力表現得像個正常人。
李青草拉著兩個小朋友,在居民區的街道上走了一圈,很快他就感到兩隻小手汗津津的。路邊擺了幾個夜宵攤位,夜風吹來了誘人的香味,李青草聽到兩邊同時傳來了咽口水的聲音,像是左右聲道一樣。
他忍不住微笑起來,去攤子上買了兩份烤土豆,遞給兩個孩子。切成波浪形的土豆烤得金黃發亮,在熱油上滋滋作響,撒上碧綠的蔥花、鮮紅的辣椒和雪白的蒜末,香氣撲鼻。
小諾咬了口酥脆的土豆,隻覺得香辣的味道在舌尖綻開來,一路香到了胃裡,顧不上燙和辣,一連吞了幾口,吃得眼淚鼻涕一起掉下來。
李青草又給他們買了兩杯冰鎮糖水,把他倆的小花臉擦乾淨。他什麽也沒吃,只是看著兩個小的狼吞虎咽,表情那叫一個欣慰——他辛苦賺錢的全部意義,就是為了這樣的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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