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坐著汽車,一路無話。晚會舉辦地是玄城會議中心,這座中式建築外表依然是玄城常見的黑色,飾以盤龍浮雕,顯得古拙肅穆,鋒芒內斂。龍鱗軍穿著玄黑鎧甲一字排開守在門前,更顯氣派非凡。
由侍者引入門庭,偌大的會議大廳布置得金碧輝煌,衣著華貴的男男女女四散在廳中,衣香鬢影,觥籌交錯。晚會主要就是節目表演和自助餐,會議大廳的中間是一個舞台,周圍是圓環排布的餐桌,最外圍是擺滿菜肴的吧台,各色食物堆得有小山高:大塊流油的烤肉、一米高的蛋糕塔、烤得金黃的整隻雞鴨、冰塊上琳琅滿目的海鮮……光是今晚陳列出來的食物,就能滿足小地方一個月的夥食供給。
舞台上正有人彈鋼琴,悅耳的琴聲流水一般從他紛飛的指尖滑落,葉盞雖然對音樂一竅不通,但也聽得出他的水平極佳。交談閑聊的賓客們都情不自禁地停止談話,望向舞台的方向,好幾個美豔動人的Omega望著舞台微笑,竊竊私語。
再一看,彈奏鋼琴的男人果然長了張好臉蛋,和祁淵多少有些相似,只不過長得更像母親,因而顯得眉眼柔和。
“那不是你二哥祁守心麽。”葉盞嘖嘖道,“一家子禍水,看人家小姑娘哈喇子快流下來了。”
祁守心恰好彈完一曲,向著舞台下鞠躬,宴會廳裡掌聲雷動,還有熱情的姑娘上台獻花。
他是當之無愧的今天的主角,此君年芳27,是個Beta,至今未婚,先前在報社工作,後來又辭職去當了音樂演奏家。在家族事務中他相當沒有存在感,並且從未對談戀愛表現出一毛錢的興趣,無論男朋友女朋友A朋友O朋友都沒交過一個。
祁守心是老城主的次子,享有名正言順的繼承權,身份何其尊貴。在祁追遠眼中他就是個大齡待嫁公主,已經給他物色了好幾個聯姻對象,每個都是各地的豪強。無論談成哪一個,對雙方勢力來說都是強強聯合。
就因為這個,今天來了不少Omega,雖然都服用了抑製劑,但葉盞還是感覺掉進了香水池,鼻子都快被熏掉了。Alpha們也適當地放出一些信息素,大廳裡的味道你儂我儂地交織在一起,酒還未過三巡,很多人臉上已經浮現熏熏然之色。
祁守心下了台,立刻被圍在一群鶯鶯燕燕裡,他臉上組織起僵硬的微笑,手也不知道往哪裡擺,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
祁淵和葉盞走過去,兄弟倆簡單打了個招呼,半句客套的話也沒說。祁守心愛他的母親,從來不待見祁淵,不過他的性格裡沒有刻薄之處,所以頂多是把祁淵當成空氣無視。
他對葉盞倒是展現出一點興趣,主動伸出手,“我記得你,你是叫葉盞吧?”
“二少爺記性不錯。”葉盞露出一個得體的微笑,伸手輕輕與他握了握。
他的眼神不著痕跡地掠過祁守心卷起衣袖的手腕,看到了幾個淡青色的針孔,微微有些訝異。他的視線本來很隱蔽,但沒想到祁守心極為敏感,立刻攏起了衣袖,對他虛弱地笑了笑。
告別祁守心後,葉盞拿起一杯果汁,回味剛才看到的有意思的一幕。他悄悄在祁淵耳邊道:“你猜怎麽著,你哥居然吸食緋流。”
“就像你一樣?”祁淵的手自然地搭在了他的肩膀上,兩個人看起來就像是一對親密的情侶。
“不問我怎麽猜出來的嗎?”葉盞朝他擠擠眼。
“怎麽猜出來的?”祁淵配合地問。
“他手腕上有注射的針孔,手法不賴,是個慣犯,但他的外形沒有被毒品侵蝕的痕跡,所以隻可能是緋流這種安全的致幻劑。”
祁淵捏了捏他的肩膀,斜眼看他,“你很有研究哦?”
“哪裡哪裡,過獎過獎。”葉盞面帶微笑地反掐了把他的腰。
“他斷斷續續吸了快十年,父親曾非常嚴厲地責罰他,強行逼他戒掉,很長一段時間他不敢再吸,也沒人敢把緋流賣給他。不過父親昏迷後,就不再有人管束他了,”祁淵說,“祁追遠和孔昭隻想把他賣個好價錢,巴不得他永遠沉溺緋流才好。”
“這樣他們就少了一個競爭對手,哪怕你二哥的軟弱天下皆知,他們也巴不得除之而後快。”葉盞道。
祁淵諷刺地笑了笑:“像他們這樣的人,就算會親手弑父也不稀奇。”
人群一陣喧嘩,自動朝兩邊分開,遠遠走來的是孔葭夫人,穿著一襲雍容華貴的黑裙,戴著珍珠首飾,容光煥發。穿著黑西裝的龍寅跟在她身後,大腿上綁著武裝帶,明目張膽地掛著槍套和匕首。另一邊是穿著藍色小禮服的風澄,和被她拖來當男伴的風饒。
“夫人。”祁淵點頭打了個招呼。
“瞧瞧這是誰家的英俊小夥子,我都快認不出來了。”孔葭夫人熱情地給了祁淵一個擁抱。
“夫人倒是一直沒變,還是那麽年輕。”祁淵客氣道。他拿出一個包好的禮盒,遞給孔葭夫人,“這是送給父親的禮物。”
那禮盒又輕又薄,扎了個一看就是祁淵親手打出來的蝴蝶結,顯得寒酸。孔葭夫人微笑不變,隨手將禮盒遞給身後的龍寅,“怎麽不生日當天親自送給你父親?”
“這件禮物,知道的人越少越好。”祁淵說,“是能救命的東西。”
“要是你父親醒著,肯定非常感動,不停地和我念叨你是多好一孩子,可惜他不能看到你今天的樣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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