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這條小蛇貯藏的智慧,幫助他演完了艱難的一段戲。面對祁臻和鬼魂時,他的大腦每一秒都在高速思考,眼神的每一次閃爍,嘴角的每一分弧度,乃至每一個字的語調,都通過小蛇進行了精密的演算,以達到以假亂真的效果。
其實他的傷已經被祁淵治好了大半,剛才之所以累得快站不住,完全是大腦過載,消耗了過量體力的緣故。現在,葉盞軟趴趴地躺在床上,四肢像煮爛的面條一樣垂下,小蛇也軟綿綿地躺在他身側,白白的肚皮朝天一翻,地主家的驢都沒它這樣累過。
葉盞在心中慢慢複盤之前的表現。祁臻實在高深莫測,這番表演很難說取信了他積分。剛才對祁臻說的一番話,大部分是他和祁淵聚在一起造謠,編造了一個真假摻半的故事。而這個故事的基礎,是祁淵提出來的點——信息差。
從海巫入侵,到蛇魔困住凌景的詭計,到葉盞擊敗蛇魔,到他喝藥成為海巫,到海巫被龍殺死,這一系列事件都發生在一晝夜內。而真正了解背後真相的,不過包括葉盞、祁淵在內的寥寥數人。
即使祁臻安插了大量間諜在玄城,他們所觀測到的,只有葉盞變成海巫,以及龍殺死海巫的部分。在旁觀者的角度看來,黑龍與葉盞的關系只會進一步惡化到極點。恐怕連祁臻都想不到,變為海巫被黑龍吞噬,竟是葉盞主動提出的計劃。
此外,折紙人的身份,以及風饒的投誠,對他們來說則是殺手鐧。短期內拉到這樣一個強大的幫手,祁臻對他們的判斷將出現極大的偏差。
這樣的信息差,就是他們一擊製勝的關鍵。葉盞望著天花板,心中慢慢積攢起希望,祁臻信了多少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將一切拉上了正確的軌道,接下來只要穩重地跑向終點,勝利就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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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的時候,另一個驚喜從天而落,砸到了葉盞的頭上。
小燈回來了。
抱著小燈回來的是深藍,稱職稱責的管家機器人開了一輛飛行船,就搖搖晃晃地跟在戰艦的身後。據他所說,有一個未知信號為他指明了逃亡的方向,並且似乎有人提前掃清了沿途的障礙,一路上他沒有受到任何阻攔。
管家機器人抱著睡夢中的小孩,敞開衣襟,露出一對矽膠製作的柔軟胸肌,無限慈愛地讓小孩埋在自己的胸前,雙手搖晃著,用低沉渾厚的聲音唱著搖籃曲。
鬼魂將深藍帶到了葉盞的休息室時,葉盞看到的就是這樣震撼的一幕。
“深藍……”葉盞嘶了一聲,“把你的假奶……從寶寶頭上拿開……”
“好的。”深藍完全不以為恥,將小燈放在葉盞懷裡,遺憾地捏住自己的胸肌揉了揉,“這是按照兒童最喜愛的玩具調整的柔軟度,小燈少爺一直很喜歡。您要捏捏看嗎?”
“謝謝,不必了,我不想被人當成變態……”
葉盞話還沒說完,鬼魂就好奇地戳了戳,“我能摸摸看嗎?我還沒揉過男人的胸呢。”
“當然可以,”深藍愉快道,“年輕版的城主大人。”
葉盞一腳踹一個,將兩個變態掃地出門。
房間裡只剩下他和小燈,僅僅幾天不見,卻如同隔了三秋。小鳳凰的臉頰和布丁一樣圓潤彈軟,夢裡還在咂著嘴,不知道在回味著什麽,兩隻小胖手虛虛地握著,只要把手指塞向他,他就會一把握住,緊緊抓住不放。
抓握是嬰兒的本能,這讓他們在一出生就能緊緊地抓住媽媽,抓住著能夠提供庇護和呵護的人。雖然明知道這是一個沉睡的神明,但是被那雙稚嫩的手握住的一刻,葉盞的心裡還是泛起了無限柔情,忍不住親了親孩子柔軟的臉頰,把他溫柔地抱在了懷裡。
對不起,從出生起就讓你承擔了這些。但是不要緊,很快一切都會解決的,我會讓一切回到正軌,讓你有一個幸福的家……即使是葉盞,在這一刻,腦海中也冒出了許多平常父母的念頭,幻想起了天倫之樂的場景,仿佛小燈也能感受到他此刻的心情,竟然在睡夢中更靠近了他一點,在他的懷抱中找了一個舒服的位置,然後……一把抓住了他的胸。
“……”葉盞頭頂冒起大大的十字,衝出去怒吼道,“深藍,你特麽都教了孩子啥?!”
深藍被揍了一頓。用他的話來說,是不鏽鋼的骨架都會感到痛的地步,深藍的cpu緊急運轉後,從身體的儲水系統調度了兩行清淚,讓清澈的水液從湛藍的眼睛中噴湧而出,噴了葉盞一臉……全過程鬼魂就在一旁狂笑,笑得快魂飛魄散了。
好一會兒,鬼魂終於笑夠了,才說:“哎呀,兒媳婦,別生氣了,孩子這不是喜歡你,才和你親嘛。我想抱他還不讓呢。”
葉盞看到他就沒好臉色,把小燈放回深藍那邊,打發他們先回房裡。他背靠在房門上,看著鬼魂,“說,你來幹什麽?”
“飛船上人多手雜,我護送小鳳凰來看媽媽。”
“別把我當白癡。有什麽話是你當著祁臻的面不能講,非要單獨和我說的?”
鬼魂露出一個“被你猜到了”的微笑,“我想向你請教‘安熄’的製作方法。”
葉盞一怔,倒是沒想到他會問這個,“為什麽?”
“理由是必須的嗎?”
“哦,那倒不是。”葉盞上下打量著他,從這份和祁淵相似的面容中,他看到了一份不羈與狂傲,“我對你和祁臻的紛爭不感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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