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要掏出麻醉.槍,背上忽然被輕輕拍了一下,一個好聽的聲音問道:“你是遊客吧?請問有什麽需要幫助的嗎?”
葉盞一聽那聲音,嚇得魂飛天外,掏槍轉身一氣呵成,槍口死死地抵在那人額頭上,手指搭著扳機,“別動!”
那人被這番動靜嚇住了,舉起雙手,不知所措道:“別開槍,我、我會配合的。”
殊不知葉盞比他還驚恐百倍,第一次因為手心的冷汗而握不住槍。
眼前的人穿著修身的白西裝,系著領結,懷中抱著一束白玫瑰。他是典型的Omega:精致漂亮,柔順乖巧,琥珀色的瞳仁裡閃爍著驚恐之色,微微翹起的唇角卻讓他無論何時看起來都帶著溫和的笑意。
他的味道聞起來,像是一顆被陽光曬得暖融融的橘子,這是被標記過的Omega的氣息……
“樂銘。”葉盞咬牙念出他的名字。
如假包換,這就是他十年前在凌景臥室裡見過的男人,這麽多年來他甚至沒有變老多少,以至於和記憶中那張臉完美重疊起來。
但假如這是樂銘,那他撿到的那個身世淒慘的奴隸是誰?到底誰才是真的樂銘?!複製體?異能者?妖怪?白骨精?葉盞的頭上冒出無數問號。
“你認識我?”樂銘也嚇了一跳,仔細凝視他的臉。他立刻想起了什麽,臉頰飛紅,“你是不是,那個,我們十年前見過的……你是叫葉盞吧?凌景說起過你。”
甚至一樣容易臉紅……葉盞隱約感到,眼前這個樂銘才是十年前他撞到的那個。而他撿到的那位,從頭到尾都表現得並不認識自己。
葉盞定了定心神,上前一步,“是啊,好久不見,你和凌景過得好嗎?”
“嗯,還是老樣子,他一直挺忙的。”樂銘覺得兩人間的距離有點近了,不自在地後退一步。誰知葉盞得寸進尺地逼上來,槍口貼著他的皮膚向下滑動。
“等等,你想做什麽?”樂銘退無可退地靠在牆上,被逼著仰起下巴,露出脆弱的咽喉。眼前的人有著野獸般的瞳孔,散發出為所欲為的匪徒氣質,一如十年前忽然撞破窗口,猝不及防地闖入他的世界裡。
槍口下移,挑落了襯衫扣子,葉盞一眼瞥見他心口的位置,紋著一個“凌”字。
一模一樣……所以到底哪個是假的?
“你是在驗證什麽嗎?”樂銘緊張地問。
葉盞正要回答,手機忽然震動,南枝發來一條短信:“Boss刷新了,速回。”
與此同時,他聽到門開的動靜,短短十分鍾,藝術家竟然又出來了!他一臉如夢似幻,接連不斷地打著哈欠,同時又抑製不住興奮,邁著急促的腳步向這邊走來。
“跟我來。”葉盞用槍暗中抵著樂銘的側腰,帶著他快步往展廳走去。
“扣子……”樂銘不自在地攏了攏領口,崩飛的扣子就在不遠處的地上。
“性命危在旦夕,還有閑心管這個?”葉盞輕笑道,貼著他的耳朵吹了口氣。
“你不會開槍的吧?”樂銘薄薄的耳垂立刻紅了,小心翼翼地問,“這是一把麻醉.槍……”
“很清楚嘛?”
“ANA500,我參與了這個型號的研發。”
“哦,我原來只知道你是個工程師,沒想到製作的是武器。”
“這裡沒有別的工程師,”樂銘說,“所有人都製作武器。”
說話間,他們已經回到了展廳。
展廳中央已經聚集了不少人,還是葉盞還是一下子注意到了被人群簇擁的那一個:他的個子很高,穿著一件挺括的白襯衫,下擺只有一半塞在褲子裡,袖子則高高地挽起。最引人矚目的是他的一頭白發,造型隨意不羈,耳側挑出了最長的一縷,編成了一小股辮子。
他說話時是那樣精神飽滿,神采奕奕,如同白晝般明亮,如同太陽般耀眼,所有人都會情不自禁地為他側目。他和祁淵簡直是一對反義詞,畢竟祁淵出現在哪裡,哪裡的人都只會想逃。
“這個項目名為‘華胥’。只要將這些金屬片貼在頭上,機器就能自動記錄人的夢境,AI會分析成千上萬的夢境片段,直到合成最完美的一幅畫。”凌景正介紹著這些畫的創作過程。他的身後,是一個方方正正的機器人,巨大的屏幕上正在繪製圖畫,“看,我們的第一個志願者已經完成了他的作品。”
藝術家踉踉蹌蹌地走上台,臉上還帶著如夢初醒的神色,看著機器的大屏幕,不可思議道:“這就是我剛才睡了十分鍾做的夢嗎?這麽豐富!”
他做的夢是一個畫廊,筆觸扭曲癲狂,色彩明豔飽滿,顯然受到了主人心情的影響。藝術家先是驚歎,而後又有些失望,“這幅畫還不如三歲小孩夢的那幅……”
“因為你的夢太短了,AI沒有收集到足夠的素材,而嬰兒的夢總是很長的。”凌景微笑道,“還有誰想試試嗎?”
“我我!”
“我也想試試!”人們爭先恐後地舉手報名。
“別急,大家都有機會。”凌景快被熱情的人群給淹沒了。
“您好,我有個問題!”一個記者模樣的人舉起了筆。
“請問。”
“凌先生,您的華胥計劃實在令人驚歎,不,應該說,這個技術完全超乎我的想象,”記者站起來,“既然機器能夠記錄人的夢境,想必也能夠記錄下人的思維。您擁有這樣強大的技術,難道僅僅用來給人的夢畫畫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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